☆【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底比斯宠妃(出书版完结) 作者:张廉 编辑推荐   异域可以改变时间方向?“埃及王妃”变身木乃伊,竟是献给法老王的礼物!英俊法老图坦卡蒙怎样改写年轻夭折的命运?带你在《底比斯宠妃》的离奇爱情中重温《尼罗河女儿》的往日经典,接受来自上埃及古城底比斯的神秘感召。 内容推荐   只是一个展览而已,干吗那么专业,还要cosplay埃及王呢?   这样任人差遣,简直郁闷到死!还不如拿绷带缠了扮木乃伊,这样只要躺着就OK了!嗯?怎么会有通道?进去看看。Oh,My God!出来竟然是三千年前的埃及!被这个追,被那个抓也就算了,还要将她送给法老做贺礼。法老王一直戴着面具,是扮神秘还是毁容面瘫?天哪,伴君如伴虎,还是逃跑吧,好逃逃逃。遇上美少年,一路顺顺当当。可是,美少年怎么变成面具法老?再想逃,已经来不及。非但不舍得离开法老,还试图改变他的命运。晕晕晕,那可是改变历史啊! 第1章 三千年的长廊   (歌声)"风!沙!水!泥浆!神啊-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我们用血肉筑起那法老的王权,我们用泪水堆砌那伟岸的宫殿。尼罗河的水,满载着我们的悲伤,尼罗河的两岸,堆砌着我们的尸骨。神啊-请带走我们,赐给我们一片自由的地方-"    带着浓浓埃及风味的舞台上正排练着一幕埃及奴隶筑建金字塔的歌舞,安雅站在台下,耳朵上戴着耳麦,这场演出是市博物馆为了展出埃及展品特地请专业歌舞团策划的。这次展出具有国际性意义,所以连只是暑期打工的安雅也不敢怠慢。    她今天的工作是机动,就是谁找她干活她必须马上就到。尽管工作很繁杂,可是能有机会参加这次大型的展览已经够让她兴奋不已了。    根据博物馆的要求,安雅今天cosplay古埃及王妃,简易的白色皱褶长裙,一个镀金的小王冠扣住了她刚染不久的酒红色长发。若不是她强烈反对,化妆师还会给她画上黑色的或绿色的眼影。不过到正式展出的那天,她可就逃不掉了。    安雅的腰间是镀金的宽腰带,腰带上是一个极具埃及风味的腰包,亚麻布艺,绣上了一幅埃及农民耕作的图纹,法老王高高站在王城上,俯瞰着自己的王土。    腰包里装着她那有着强大功能并且配有太阳能电板的山寨手机、小灵通、钱包和钥匙,钥匙环上扣着一个红外线小灯和一个会发声的小布偶,还有一面化妆镜。    "安雅,把那个埃及运来的香料送到四号展馆。"耳麦里传来总监的声音。    安雅认命地叹口气,虽然能参加这样的国际性展览让安雅自豪,但是多而繁杂的持续性工作任谁也吃不消。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往第二展馆走去,从埃及送来的香料就在那里。    "小雅。"带着磁性的嗓音忽地从安雅的身后响起。    安雅转身,脸上带出了喜色,是她的表哥苏伯洋:这间博物馆拥有者的公子。    苏伯洋帅气的脸庞就像中东的王子,他虽然是安雅的表哥,但因为苏伯洋家世显赫,与安雅家差别太大,所以,两家往来并不多,安雅也是今年才认识了这位帅气的表哥,不免让安雅有点羞涩,原因是对方实在太优秀了。安雅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苏表哥。"    苏伯洋表哥面带宠溺的微笑:"安雅,你还是那么生分,我们可是校友哦。"    安雅去年顺利考上了北大,现在正享受着她作为北大学子的第一个暑假,而苏伯洋正在北大读博,所以,他们成为了校友。    安雅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苏伯洋上前摸了摸安雅的头,就像摸小猫小狗的头:"如果累了就休息会儿。"温柔的语气里充满着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爱。    "这算是王子殿下的特准吗?"安雅俏皮地眨眨眼睛,苏伯洋点点头,安雅高兴地跳了起来,"好耶,那我先去送总监要的香料。"    "好的,你送完香料来这里,我们一起看会儿表演,我还要介绍我的一个朋友给你认识。"苏伯洋的这个邀请,让安雅心跳漏了一拍,苏伯洋是她表哥的事实不知羡煞多少女生。    苏伯洋,这棵北大之草,仅仅二十二岁,就拿到了硕士学位,开始向博士进发,是北大女生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所以,安雅别提有多么骄傲和自豪,整天想着怎么"出卖"这棵校草,赚点外快。    "还有…"苏伯洋漂亮的眼睛看着安雅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你的头发很好看。"    这句淡淡的赞美如同蜜糖渗入了安雅的心,安雅脸热心喜。苏伯洋表哥会跟她说什么呢?他那个朋友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是苏伯洋表哥的朋友,一定不会差。    不知为何,那个神秘的苏伯洋表哥让安雅满怀期待。    在那条埃及历史长廊里,安雅端着装有埃及神奇香料的金盒,小心地走着。    这个金盒做工相当精细,整个香料盒只有巴掌大小。盒身雕刻着细致的祭祀献祭的场景,盒盖上盘亘着一条小蛇,蛇头咬着蛇尾,不是让埃及人恐惧的眼镜蛇,是那种很普通的小蛇,小蛇的眼睛是两颗红宝石。    安雅曾经好奇地想打开这个香料盒,却始终无法打开,似乎存在着什么秘密机关保护着这个香料盒。    博物馆历史长廊的墙壁上绘着幅又一幅壁画,这条走廊之所以被称为古埃及历史长廊,是因为这些壁画画的是古埃及有记载的几十任法老的简单的历史。    博物馆为了追求更加真实的古代埃及的效果,原本的日光灯都关闭,在墙上重新安装了青铜壁灯架子,壁灯架里的黄灯泡通电后就像那淡淡的烛光。    朦胧的黄色的灯光,给这条漫长的历史长廊染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忽然间,一阵幽幽的香味从这条历史长廊的深处飘来,钻入了安雅的鼻息。安雅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她看向手中的香料盒,凑近鼻子闻了闻,纯金制作的香料盒,沉甸甸的,却没有散发出任何香味。    "奇怪,哪里来的香味?"安雅自言自语着。    那神秘的香味越来越浓,似是百合的清香,又似玫瑰的艳香,那香味如同一条吐着芯子的眼镜蛇,缠绕着安雅的身体。    安雅站在原地四顾,看见了身边的墙壁,墙壁上图坦卡蒙的坐身像,安雅的目光停留在了那画像上。    在北大,安雅学的是历史,虽然只有一年,但她对古埃及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神秘的金字塔,恐怖的诅咒,诡异的巫师和骁勇智慧的古埃及人民,无一不吸引着安雅。只要一去图书馆,安雅看的,必定是关于古埃及的书。安雅记得,面前这位法老死的时候只有十九岁。    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说过:图坦卡蒙一生惟一出色的成绩就是他死了并且被埋葬了。    这位少年法老的死在史学上一直颇有争议。    "谁要是干扰了法老的安宁,死亡就会降临到他的头上。"而这句刻在图坦卡蒙墓穴里的诅咒也让许多盗墓者望而却步。    这便是图坦卡蒙的魅力,他诱惑着每一个喜欢古埃及历史、喜欢冒险的人,让大家为他着迷。    突然,图坦卡蒙的画像在安雅的眼中膨胀了一下,安雅愕了愕,揉揉眼睛小心地靠近,她双手抚上了画像,很自然,带着一种情不自禁。突然地,安雅面前的墙转动了,安雅有点惊讶,她不记得这条走廊的装修方案里,有这么一处暗门。    伴随着沉重的隆隆声,石门在安雅的面前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条黑暗的通道,而在石门打开的时候,方才安雅闻到的神秘的香味就像从石门里涌出一般,变得浓郁。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造了这么一道密道?会通到哪里?好香啊,进去看看。"带着兴奋和好奇,安雅走了进去,在她走入的那一刻,石门在她的身后缓缓关上,也阻断了一切光源。    安雅愣了愣,随后还是看向自己面前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对她的吸引力更大。通道里是那个好闻的香味,隐隐地还有气流抚过安雅的面庞,扬起了她的发丝。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需要一些光明,安雅将香料盒放入腰包,随手拿出了手机,手机的光线勉强照出了安雅脚下的道路,再远便被黑暗吞没。    光亮晃过安雅身边的墙壁,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安雅将手机放到墙壁前。    "啊,这是什么?"安雅惊呼了一声,只见墙上是一幅又一幅精美的壁画,壁画上是一位身着白衣的法老,他戴着红白相间的王冠,王冠上是凶残的眼镜蛇,眼镜蛇血红的眼睛里透着残暴。    "好像是…图坦卡蒙…"安雅的视线被这些壁画吸引,她随着壁画向前缓缓前进,她赫然发现,墙上的壁画讲述着图坦卡蒙生的经历,而且时间轴是倒流的,越往前,图坦卡蒙的年纪越小。    壁画是从他葬入墓室开始,然后是他坐在高高的王位上,脚踏着跪伏的邻国战俘,之后,便是他与他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妻子安克赫娜蒙的一些生活片段,最后…最后是歌声?    是的,安雅听见了歌声,墙上的历史也在图坦卡蒙出生的时候中断。安雅已经走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鼻尖的香味比来时浓郁许多。    安雅回头看了看,身后是无尽的黑暗,就像是让人恐惧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安雅有点害怕,毕竟她还不到十八岁,大学才刚开始,此刻只有一个人,面对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难免会恐惧。    此刻听到了歌声,让安雅安心不少,她拍了拍胸口,放好了手机,眼前的墙面透进了一束小小的光。    "原来这条通道通往前面的舞台。"安雅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面前的墙壁,立时,喧闹的音乐声从墙外涌入了这条原本寂静的通道。    与此同时,强烈的光线也迎面而来,刺激着安雅的眼睛,下意识地,安雅举起手臂挡住了耀眼的光线,人也踏出了通道。适应光亮后,安雅慢慢睁开眼睛,天哪!她看见了什么?!这里根本不是博物馆博物馆也有走廊,可是博物馆绝对没有露天的走廊,安雅的对面,是一个花园,花园里有喷泉,有雕像,还有那一排整齐的青铜的灯架。    这里到底是哪里?安雅站在墙壁前,彻底惊呆了。    在安雅的眼前,是瑰丽的王宫,巨型的参天圆柱,圆柱上雕刻着古老的图纹。    一个个身穿白色长裙的侍女,正托着金色的托盘,抱着银色的水罐往一个方向走去,托盘上是精美的菜肴和水果。    安雅愣怔着,她呆呆地站立在原来的位置,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他们是那么的忙碌,形色匆匆,神情紧张。    安雅彻底懵了,这是哪儿?这到底是哪?    她立刻回身,身后,是一座半嵌在墙壁里的巨型人像,安雅认了出来,是阿蒙神的雕像。    阿蒙神狭长的眼睛低垂着,仿佛在跟安雅对视,那隐隐的笑意带着一丝嘲弄。安雅的耳边发出了"嗡"的一声鸣响,让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欢快的歌声和热闹的说话声从远处传来,安雅扯动了一下嘴角,那是个僵硬的笑容,她缓缓举起右手,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朝自己的左手臂狠狠掐了下去。    "嘶…"很疼,不是做梦,安雅却笑了,笑容更加干涩,这个玩笑开大了。    安雅失魂落魄般转过身,面前来来往往的人都拥有着一身淡褐色的肌肤,那是太阳的痕迹,只看他们的长相就知道他们不是亚洲人,更不是博物馆请来的演员。    天哪!我到底在哪儿?安雅开始害怕,她觉得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从身体剥离,是恐惧取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后退着,直到贴近墙壁,退无可退。她此刻恨不得将自己挤进墙里,然后尽快从这里离开。    安雅开始用后背推着墙,推不动,她的脸色开始发白,僵硬的唇角也开始发抖,不会吧,这不可能是真的!安雅更用力往后顶去,可是,墙壁依然纹丝不动安雅是真的害怕了,她的脸上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可是她的眼圈却已经渐渐泛红,她转过身,改用手推,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推着墙壁,恐惧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可怕的噩梦!回到她来时的走廊。    心脏几乎从胸口跳出,安雅想大喊: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可是,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出声,就像是处于梦魇中,想呼救,却喊不出来。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只是因为一时的好奇,却将自己迷失在了这个陌生奇怪的地方。    "啊!她怎么是红头发!"    侍女们终于发现了这个对着墙壁猛拍的奇怪女孩,她有着与众不同的红发。    安雅呆住了,她惊慌地转身,此刻,她就像是一头受惊过度的小鹿,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触动她那根高度紧绷的神经。    侍女们好奇地围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半圆。她们惊讶地看着安雅,这个女孩竟然有着一身所有少女都羡慕的洁白的细腻的肌肤。    "快看哪!她的皮肤好白。"侍女们惊呼,在埃及这个太阳神眷顾的地方,绝不可能有如此雪白的肌肤。    "是啊,你们看她的头发,红色的…"    "她是谁?"    "会不会是舞娘?"    侍女们的猜疑更让安雅害怕,她就像奇怪的珍兽被人观赏,这时,她体会到了被抓入牢笼的动物们的恐慌。那些或是疑惑,或是羡慕的目光在安雅的眼中变得狰狞,脑海里跳出了一个想法:她们是不是要抓住自己?    这个突然的想法让安雅惊慌失措。她们会不会是要杀死自己?这个更为恐怖的想法让安雅彻底乱了方寸。    不,她不要死,她不要死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这里到底是哪里?    惊恐的泪水在安雅的眼睛里汇聚,她要回去,要回去!    她的恐惧让她没有注意到她听懂了那些侍女的谈话,而且就像是在听中文那么流畅。她已经彻底乱了。    安雅再次转身,更加用力地拍打着墙壁,哭喊起来:"让我回去!让我回去!求求你!让我回去…"    纹丝不动的墙让安雅陷入绝望,她缓缓地滑落,滑落,颓然地跪在了墙壁前,额头抵在墙面上,继续无力地拍打,一声声轻喊带着哽咽:"求你…让我回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求你…让我回去…"    安雅那奇怪的举动更让围观的少女惊讶,她们的目光里带出了害怕,她们以为安雅疯了,哪有正常人会对着墙壁大声喊:让我回去?在她们看来安雅是在对阿蒙神祈求让她回去。她要回哪儿去?难道这个奇怪的女孩来自于阿蒙神的领地?    少女们害怕的目光渐渐变成了惊恐,她们开始后退,难道是阿蒙神显灵?是他将这个奇怪的少女扔到了这里?    "你们都在做什么"忽然,一声厉喝立刻让所有的侍女都惊恐地跪了下来,发出这声厉喝的是一个侍卫,然而,他身边的身穿白色圆领衬衣的男人,    才是这些侍女害怕的根源。    "拜见纳克特门将军。"侍女们的声音里都透着胆怯,她们低垂着头,不敢看那站在她们身后的男人,尽管那个男人是如此的俊美。    浓黑而清晰的眉,深黑的眸子如同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那里面,带着一种霸道的威严,挺直的鼻梁让那双眼睛变得越加凹陷,而那性感的薄唇散发着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这是一个俊美而性感的男人,尤其是那麦色的皮肤在白色的短衫映衬下,张扬着狩猎的野性。    纳克特门冷冷地看着满地的侍女,然后,他看见了那个还在拍打墙壁的女孩,在看到她的刹那间,纳克特门的眼中带出了一丝惊讶,那个女孩,竟然有着一头红发,而且,那红发上是一个金色的头冠。    金色的头冠,只有王族才能使用。    侍女们都不敢出声,胆颤地跪在地上怯怯地看着那雪花岩的地面,光滑的地面上映出了她们自己惊恐的脸和那个女人。    纳克特门将军?安雅听见了这个称呼,是个大官,他会把自己怎样?她害怕地缓缓转身,然后看见了那个傲然挺立在侍女身后的冷峻男人,男人的目光正停留在她的身上,那深邃的目光,让安雅害怕之极,那是异常冷漠的目光,那种目光可以将人毫不犹豫地杀死在面前。    心脏再次疯狂地跳了起来,安雅很害怕,她该怎么办?她不断地问着自己怎么办,满脑子的"怎么办"让安雅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侍卫们纷纷亮出了兵器指向面色苍白的安雅。兵器的寒光划过安雅的脸,让她更加紧张。    那惊慌的神情,以及那双因为惊慌而充斥着泪水的眼睛,挑起了纳克特门一种类似于狩猎的兴致。他眯起了眼睛,扬起了手,阻止了身后侍卫的前进,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着安雅:"你是谁?"纳克特门并不想这么快就吓跑这只受惊的小动物,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之后的事情会很有趣。    "我,我,我,我是谁?我是谁?"安雅轻喃着,"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安雅忽然站了起来,她害怕地看着四周。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些陌生的人,和那个让人心颤的将军,安雅只知道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如此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做。逃跑,她终于想到了逃跑。她不能被人抓住,她不能!    她看到身边跪着的那些侍女,似乎可以跳过去,她跑了起来,然后起跳,落地,踉跄了一下,侍女们立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然后,安雅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尽管她的双腿因为害怕而颤抖,尽管她的心脏因为害怕而不规则地跳动,可她那似乎不怎么听话的双腿却跑了起来,而且是逃命似的飞奔。    纳克特门的双眼眯了眯,唇角扬起了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追!"    "是!"    安雅在王宫的花园里飞奔着,她不时地看向身后,那些侍卫追她而来,她很害怕,害怕被他们抓住,可是越是害怕,就越是没有方向。    为什么?为什么会来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是噩梦?会不会被抓住?会不会死?这些问题不停地缠绕着安雅,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流出,视线被水雾覆盖,变得模糊,她慌乱地擦了擦,继续向前。    她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因为她害怕,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到处乱撞。结果,整个王宫因为安雅的乱跑,而陷入了混乱。    "啊!"    "呀!"    "长眼了没!"    "抓住她-"一声声呼喊从夜晚的王宫里响起。    这边侍女手里的托盘飞上了天,那边水果掉落在了侍卫的头上,一个红发的女孩,将这座古老的宫殿闹得鸡飞狗跳。    安雅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会降临到她的头上。进入了一个神秘的通道,结果出来的地方是古埃及,是的,这里绝对是古埃及。    在奔跑中安雅似乎有点明白现在的状况,她虽然不明白自己如何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三千年前。但是,她必须冷静下来,然后找到回家的路。她擦了擦眼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镇定,不能再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可是,现在后有追兵,自己路又不熟,该往哪里跑?    古埃及,一个王权的国家,若是被他们抓到,说不定会被当做刺客抓起来。安雅想到了死,想到了被当做祭品祭祀,她不要,她不要死在这种地方,尤其是当做活祭品被开膛或是焚烧。    这简直是今年发生在她身上最恐怖的事情!    安雅有点后悔,当时她应该乖乖投降,就说自己是迷路的舞娘,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呜…安雅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落下来,没有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能冷静,更别说还是学生的安雅。    她从小就被父母保护着,还有感情非常好的同学,又有一个温柔的校园名草苏伯洋,她就像被好好呵护的温室里的玫瑰,生活平坦而幸福。    可是,却来到了这里,还要面对死亡,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风浪的小公主来说,太勉强。安雅真的很慌张,她不知该怎么面对。       安雅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很多人,人越多,逃离的机会越大,安雅往身后看了看,追兵就在眼前,她咬了咬牙,朝那人群跑去。 第2章 戴着面具的法老王   夜晚的底比斯王宫在妖艳的灯光下闪耀着太阳一般的光彩,整座宫殿就像透明的水晶宫,金碧辉煌。    在王宫内的一个露天平台上,正举办着一场晚宴,这是一场庆祝年轻的法老王十八岁诞辰的晚宴。    精美的四角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金色的或是银色的雕着花纹的器皿,华丽的长椅上是织工精美的靠垫和毛毯,上面坐着埃及王朝的达官贵族。稍稍低等的官员也是坐在华美的地毯上,他们的身边都有美人相伴,美人娇笑着,黑色或是墨绿色的眼影让她们的双眼妖媚无比。一派琼华奢靡的景象。    在一张镀金的、放着鹅黄软垫的躺椅上斜躺着一个少年,那少年戴着一个面具,面具包裹了他整张脸,只露出那双细长的眼睛和有着好看唇色的薄唇,金色的面具上是冷漠无情的表情,从面具里透出的那双眼睛,也是淡漠得没有任何情绪。    少年赤裸着上身,只用金饰点缀,脖子上纯金的挂饰代表着法老的权威。不长不短的黑色中发垂落在脑后,右耳的耳垂上挂着一个长长的金色的柱形耳饰,金色的圆柱的顶端,是兀鹰的头颅,兀鹰的眼睛在火光下时不时划出一道宝石的光芒。    少年慵懒地躺在软椅上,身边,是他的王后,一个沉静的少女,少女穿着简单的白色皱褶长裙,脖子上、手臂上、手腕上都是华美的金饰,长发梳成了许多小辫子,一个美丽的金冠扣在长发上,块小小的透明的轻纱遮起了她的长发,若隐若现的黑发带出了几分神秘。    少女看着躺在她膝盖上的法老王,眼底是满满的爱意,他,是属于她的。虽然他冷酷,他无情,但是,只有她是他的王后,是他唯一的妻子。    她为此而骄傲,为此而幸福。    此刻舞池的中央,是妖艳的舞娘,舞娘扭动着身姿就像是充满危险的美女蛇。她们来自于遥远的努比亚王国,为这位年轻的法老献上最美好的生日礼物。    忽地,其中一个舞娘跳脱出来,那艳丽的容貌让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为之痴迷,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人,甚至比高高在上的王后还要艳丽几分。    她在年轻的法老面前独舞,绿色的身影迷人而妖冶,身后的那些舞娘变成了陪衬。那如同小蛇一般的蛮腰在扭动,在勾引,在引诱这里所有的男人,前来捕获她,掠夺她。    就在年轻的法老冷漠的眼中滑过一丝笑意的时候,那舞娘突然冲了上来,她手指上的戒指出现了一根泛着绿光的刺,她朝年轻的法老冲去,速度快如猎豹。    而与此同时,从另一边坐在地上的人后面忽然跃出了一个白影,她提着长裙,长腿在空中舒展,漂亮地跃过了那些人的头顶,然后朝对面跑去。    于是,绿色的舞娘和白色的神秘女孩在快速接近,而她们二人却并未发现对方的存在,双方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自己的目标上,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乃至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止动作。    电光石火间,两个女人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啊!"安雅被撞飞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而那个舞娘更是被安雅撞得直接跌进了舞池边的一个水池里。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四周响起了尖叫声。    "啊-"    "刺客!抓刺客!"    士兵围了上来,大臣们纷纷退开,只有那年轻的法老王依然斜躺在软椅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移到了那个可以说救了他一命的女孩身上,不由得惊讶地微微睁了睁眼睛,那女孩的头发,竟然拥有着如同尼罗河落日的红色。    安雅被撞得不轻,头也晕晕的,她捂住头,脑子里一片混乱,她趔趔趄趄地站了起来,众人的目光,在那一时刻都集中到了她那头在火光下闪耀的红发上,那尼罗河落日一般的红色,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神奇。    他们惊叹着,双眼圆睁着,这世上怎会有这种颜色的头发?    "红发!"    "没错,像落日一样的颜色。"    "她是谁,我想要她。"    "你疯了,她肯定身价不俗。"    "那会是谁?"    众人小声议论,有些官员更是露出了贪婪的表情,开始用目光抚摸安雅那一身雪白得如同莲花的肌肤。    那些目光让年轻的法老王嘴角扬起了一抹鄙夷的笑,他淡淡地看着,看着刺客被抓起,看着那个红发女人趔趄地起身,看着他的将军纳克特门,正从远处不慌不忙地悠然地走来。    安雅的眼前是闪耀的金星,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刚才那一撞差点将她直接撞晕,不过也正好将她的恐惧撞飞。她感觉到有人稳稳地扶住了自己的胳膊,下意识地说了一声:"谢谢。"可就在这声谢谢说完之后,她清醒了,她居然停下了逃跑!她怎么可以停下,她可是还在逃命呐!    恐慌再次复苏,安雅害怕地往身边看去,目光中出现了一双咖啡色的牛皮鞋,再上面,是白色长袍的尾摆,再往上,安雅看清楚了,彻底看清扶住她,不,应该说是钳制她的人,正是那个将军纳克特门,她的心跳顿了下,她最后还是被抓住了,她,无处可逃。    那如同钳子一般的力量时刻提醒她,若是挣扎就直接扭断她的胳膊,安雅放弃了,她彻底地放弃了,泪水开始凝聚,她害怕地看着面前冷厉的男人,目光中带出了哀求,她哀求他放她一条生路,不要杀死她或是献祭,她只想活着,她现在,只想活下去。    纳克特门终于抓到了这只在底比斯王城里乱跳乱蹿的小鹿,他开始仔细打量自己的猎物,她那怯懦和慌乱的眼神,让纳克特门满意。猎物,就应该如此,否则,没有乐趣。    眼下的女孩拥有一张精致的脸蛋,纳克特门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无论是那整齐的眉毛,还是那双灵动的眼睛,或是那秀挺的鼻梁,和那小小的如同红色山果的唇,无一不透着精致,就像一件经过天神的双手制作出来的精美艺术品。这精致的面容以及那细腻洁白的肌肤不禁让纳克特门失了神。    "启禀王,启禀将军。刺客已经抓到!"士兵们将那个女人拖出水池,随意地丢弃在了地上。    刺客?这两个字让安雅不禁心慌,她慌忙看向身边的纳克特门,他眼底带出的笑意让她很紧张。她那样神秘地出现在王宫里,并且在遇到他的时候立刻逃跑,然后又跟刺客撞在了一起,这种种的一切让人不怀疑她是刺客也难。    "把刺客带下去!"纳克特门说话了,声音深沉而有力,安雅急了,脱口而出:"我不是刺客,我不是的求你,放我走…求你…我不想死…求你…"    "你求我?"忽地,纳克特门那俊美的脸逼近了安雅略显苍白的脸和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唇,"我又没说你是刺客。"    "诶?"安雅忽然有了一种蹦极的感觉,前一刻,她被人从高台狠狠推下,以为必死无疑,结果下一刻,她就被那根绳子安全地系在半空。    "纳克,你在做什么?"忽地,厚重的成熟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让处于惊恐中的官员们立时不敢做声,是宰相艾伊。艾伊宰相沉着脸看着纳克特门,自己的儿子,他怎么还不处理那个奇怪的红发女人。    纳克特门向自己的父亲行了个礼:"启禀艾伊宰相,纳克正打算将这个奇特的女孩献给我们最伟大的法老。"    "原来如此。"艾伊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去,换上了笑容。    纳克特门恭敬地向王座上的少年行了一礼:"王这就是臣为王准备的生日礼物,希望王能够喜欢。"    啊?!!安雅愕然地瞪大了双眼,这个男人在说什么?在说她是生日礼物,要把她献给王。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做!    她不要成为一个礼品,不要成为男人的玩物!她只是个普通学生,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为什么!    纳克特门将颤抖中的安雅拖到了年轻的法老面前,那个一直用淡淡的目光看着一切的少年。    纳克特门扔下了安雅,安雅跌坐在少年的精美的软椅之前,惊恐的双眸里噙着泪水,楚楚可怜的神情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少年冷淡的唇线扬起了一个弧度,他伸出了手,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在灯光下划出一道血红的光,他扣住了安雅的下巴,将她的脸缓缓抬起,那洁白的肌肤就像尼罗河里盛开的莲花,而那双经过泪水洗礼的眼睛如同蓝天一般的清澈。    少年的心动了动,这是他见过的最清丽的姑娘,她的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    安雅绷紧了身体,她紧张地看着那张冰冷的面具,那面具下的眼睛更让她害怕,他,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年,就是掌握了她生死的人吗?纳克特门就是要把她送给面前这个法老吗?安雅脑子里搜索着一切关于纳克特门和年轻法老王的讯息,他们是谁?他们究竟是属于哪个王朝?只要知道了这些,安雅就觉得自己有回去的希望。    可是紧张和害怕让安雅无法正常思考,更别说那个年轻的少年还朝她渐渐俯来,他想干什么,他要做什么?安雅想后退,可少年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后退,少年的脸越来越近,近到安雅都可以感觉到那面具下的少年的呼吸。    忽然,少年吻上了安雅的唇,一个轻柔的吻,在安雅的唇上略作停留,安雅惊呆了,她的唇开始颤抖,在少年离开她的唇的时候,她就扬起了手臂朝少年打去。    "啪!"却不是安雅打中了少年,而是少年法老扣住了她挥向他的手。    "你居然敢打我!"冷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刹那间,空气里弥漫着杀气,所有人都不敢再出一口气,他们都异常紧张地看着他们的法老,和那个眼中既是害怕又是愤怒的少女。    所有的侍卫都拔出了短剑,只要法老一声令下,就立刻将少女正法。    安雅屏住了呼吸,面前的天使已经化身成了恶魔,这一刻,安雅反而变得平静,死吧,她这么想着,既然回不去,她也不要沦为玩物,那样,她宁可死。    底比斯王城瞬间陷入了一片令人紧张的沉寂。    突然,一道寒光滑过少年法老的眼睛,他狠狠拽起了安雅的身体,锁住了她的腰,就是一个霸道的吻。    安雅的唇被啃咬着,凌虐着,安雅气得发抖,她用力挣扎,可是根本无法逃脱少年法老的桎梏。    那霸道的吻渐渐变得温柔,他并没有深入,只是停留在安雅的唇上轻轻地、细细地轻咬着,就像在品尝一块甜美的蛋糕。这个吻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告:这个红发女人,属于我,是我的宠物。    先前对安雅露出贪婪的目光的官员们纷纷羡慕地垂下了头,不舍地用余光偷窥着安雅从长裙下露出的白皙的小腿。    久久地,久到猎物完全放弃了抵抗,少年法老才放开了安雅。那苍白的脸衬得双唇更为红艳,而那红艳的唇因为刚刚经历过风雨显得尤为鲜活。    安雅呆愣地跌坐在少年的软椅边,她还活着吗?不,她已经死了,她居然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又怎么逃跑?甚至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正在被人抚摸着,那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抚摸宛如是把她当做了某种宠物。    "谢谢纳克特门,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安雅听见少年法老这么说着,她看向了远处的纳克特门,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可那微笑却在安雅眼中变得阴冷,变得邪恶,是那个人,将她送入了魔鬼的手中,是那个人,毁掉了她的一切希望!    憎恨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射向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却依然微笑着向他的王行礼:"臣的荣幸。"    安雅被人提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纳克特门,怨恨的双眼中喷射着怒火,纳克特门!可恨的纳克特门!    无意间,安雅看见了少年法老身边坐着的少女,那少女也正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种羡慕。安雅向那少女投去求救的目光,安雅想,这或许是她最后的希望,可是,那少女却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遮起了她哀伤的双眼。    心,在那一刻彻底冰凉,有谁能来救她?有谁吗?谁都可以。安雅认命地垂下了脸,然后被人架走。    没有机会了,真的…没有机会了…    宴会因为女刺客事件而提前结束,图坦卡蒙慵懒地站起身,没错,这个戴着面具的法老正是十八王朝的图坦卡蒙。他的王后,亦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安克赫娜蒙也随之站起。    "卡蒙,你要去哪儿?"赫娜轻轻地问着,眼眸半敛。她的弟弟,她的王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因为面具的遮挡,让她看不到爱人的任何表情。    "自然是去美人那里。"图坦卡蒙回答得很冷,很淡。    在赫娜想近前的时候,图坦卡蒙已经远去,她与她的卡蒙几时变得这么冷淡?似乎就是从五年前吧。赫娜哀伤地垂下脸,五年来,他们一直做着有名无实的夫妻。    个人,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这位年轻美丽的王后,总是没有自己丈夫的陪伴。来人圈住了赫娜的腰,赫娜浑身变得紧绷。    "赫娜,你怎么害怕了?"来人丝毫不避讳王后身边的侍女,因为她们是他的人。    赫娜紧张地站立在纳克特门的身前,恼羞地咬着下唇。是纳克特门!    纳克特门似乎看出了赫娜在顾忌什么,在她耳边轻呵道:"别担心,这周围已经都是我的人,赫娜,让我好好看看你,你今晚是那么的美丽。"    "纳克…"赫娜闭上了眼睛,藏起了自己的无助,"你把那个女孩安排在卡蒙的身边又有什么目的?"    "你是说那个红发女孩?"    "那个红发女孩不是你的人?"赫娜听纳克特门的语气似乎那女孩与他无关。    纳克特门嘴角开始上勾,"说实话,我真是舍不得将那样的小美人送给图坦卡蒙,但既然他看见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反正…"纳克特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从赫娜的身后抬起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向他以便他凌虐她的唇,"他的女人迟早都是我的。哼哼,我甚至怀疑他到底会不会做那种事情。"    "纳克…你真是个魔鬼!"赫娜的气息开始变得颤抖,就连身体也忍不住打颤。    "没错,我就是魔鬼。"纳克特门将赫娜的身体压在了方才图坦卡蒙躺着的躺椅上,看着赫娜那厌恶的眼神,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是我这个魔鬼让你尝到做女人的美妙,现在,就让我来好好宠爱你。"    "不纳克…你…别在这…求你"一串晶莹的泪珠从赫娜的眼角滑落,她恨自己的懦弱和对纳克特门的屈服,可是为了卡蒙的安全,她别无选择。    纳克特门皱起了眉:"真是扫兴,哼,今晚就让你痛苦地看着图坦卡蒙宠爱别的女人!"       纳克特门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刺入了赫娜的心脏,她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衫,在痛苦中挣扎,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会选择杀死纳克特门,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 第3章 逃出底比斯   华丽的清澈的水池里,漂浮着五彩缤纷的花瓣。身着白裙的少女们如同仙子一般站立在氤氲的水汽中。她们的裙衫被池水打湿,半透明地贴在了她们的身上,勾勒出那美妙的曲线。    安雅呆滞地任她们清洗着,她们用柔软的布巾为她清洗每一寸肌肤,将香油抹在她那洁白的身躯上。    安雅任她们摆布,听着她们羡慕的却让她厌烦的话语。    "好羡慕你啊,可以陪王。"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红色的?像尼罗河的落日一样美。"    "你的皮肤为什么这么白?怎么保养的?我们擦油也不行。"    "你的皮肤好细腻啊,吃什么?听说喝牛奶可以让皮肤变得光滑,可惜,我们喝不到。"    "对了,你从哪儿来?"    少女们见安雅不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某处,相互吐了吐舌头,用干净的布擦干了她的头发和身体。    她们精心地为安雅打扮着,她们为她梳顺了长发,并且戴上了一个白色的漂亮的花冠。穿上一件新的白色长裙,理出了几个好看的皱褶用蓝色的腰带束起。    当她们准备拿走安雅的腰包和那双看似奇怪的鞋子时,安雅立时喊了-声:"别扔!"她匆匆抢回自己的腰包和鞋子,将旧衣服抱在了怀里,然后,才安静下来,轻轻说:"好了,走吧。"    侍女们再次面面相觑,只当安雅宝贝那些东西。    因为安雅的温顺和配合,所以她没有被绑着送到寝宫。    宽大的房间里是一张华丽的圆床,圆床上是深紫色的床单,很软,很舒服。    房间的一边是一个很宽阔的阳台,风从那里进来,带着一种特殊的属于沙漠的干燥的味道。它拍打着窗帘,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安雅静静地跪坐在床上,四周的纱帐已经被侍女们放下,半透明的纱帐里,映出了一个女人的诱人的曲线。    在侍女们笑着离开后,安雅立刻跳下了床,她穿上了帆布鞋,拴上了腰包,四处看着,寻找着,她跑向阳台,俯看,三层楼那么高,咬了咬下唇,她做出了决定。    她要离开这里!    即使之前她曾经放弃过,但沐浴让她渐渐恢复冷静,甚至开始惊奇自己居然听得懂那些人的话。    她冷静下来,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逃脱的办法,她变得顺从,只为了能找到机会,而现在,就是机会!    "嗤"的一声,她扯下了纱帐,将它们结在了一起,她一边将床单、窗帘结在一起,一边在脑子里飞速地寻找着自己身处的这段历史。    纳克特门!纳克特门!    她知道他,一定知道他,可是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却又像一个调皮的精灵迅速躲开,不让她捕捉。    心里很急,但安雅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做了几个大大的深呼吸,决定离开这里之后再慢慢打探自己身处的时期。    她将床单的一端绑在了床脚上,这个拥有四条柱子的木床绝对可以承受她的重量。    瞅准了下面没人,安雅就将这条扎接而成的绳梯甩了下去。    绳梯不宜过长,坠地的话就容易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但也不能太短,够不到地面就会被摔死。    她小心地爬了下去,轻轻地,化做了一只夜间的黑猫,爬了下去。    忽然,一队侍卫从她的脚下经过,"呼"一阵风起,吹走了她头上的花环,花环掉落下去,那一刻,安雅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花环掉落着,掉落着。    侍卫"唰唰唰"地走过,花环轻轻掉落在了他们的身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提起的心回到了原处,这大惊大喜折磨得安雅差点落泪。    再次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安雅滑落下去。    她爬到了二楼,强烈的灯光从二楼的阳台里射了出来,安雅惊呆了,完了完了,这次要被发现了,安雅呆呆地看着面前正背对着她的少女,从她的打扮,她认了出来,是那个刚才坐在少年法老身边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    她此刻正背对着自己,安雅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她屏住了呼吸,更加小心地往下。可是忽然,那少女转身了!    她转过身,看似随意地抬了抬眼睑,那一刻,两位少女,四目相对,都凝住了呼吸!    死定了!    安雅的脑子里,跳出了这三个字。    那少女脸上的神情倒是比安雅镇定,她走到阳台前,当安雅以为她会大呼的时候,那少女却拉上了阳台的窗帘,于是,安雅就被彻底地隔绝在了那个房间之外,没有人,再也没有人能看到她悬挂在外面,知道她的存在。    安雅呆愣了片刻,赶紧向下继续逃离。    就在这时,安雅听见了从房间里传来的少女的声音:"卡蒙…你…不在这里坐会儿吗?"少女的声音里透出了某种期待。    卡蒙…古埃及历史上被唤做卡蒙的会是谁?    "你自己早点休息。"是那个少年法老的声音,那声音让安雅浑身一阵战栗,再没有任何迟疑地往下滑去。    "砰!"安雅掉落在了地上,那一刻,她整颗心都放回了原位,可是,安雅告诉自己她还不能松懈,这仅仅是第一步。    她跑进了边上的灌木丛,拿出了旧衣服盖在了自己的头发上,不仔细看以为她是绕了一块头巾,正好一队女侍从她面前经过,她跟了上去,跟在她们的身后,消失在了王宫的深处。    在站立着侍卫的走廊里,图坦卡蒙缓缓前行,面具下的脸变得深沉。纳克特门送来的女孩,虽然很美,但不得不防。    纳克特门究竟是什么目的?应该说艾伊又有什么目的?    艾伊…图坦卡蒙的心变得更加沉重。这位上下埃及的宰相,替图坦卡蒙管理了九年的政务,他会舍得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将埃及完完全全地交还给他吗?    不可能呵。图坦卡蒙心痛着,没想到与自己祖父对立的一天,会来得那么快。    那个女孩。图坦卡蒙再次想起了那个红发女孩,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艾伊还以为他是个孩子,想弄一个漂亮的女孩来迷惑他,让他沉迷于美色,继续做他的傀儡吗?    不管这个女孩有多么特别,他也不会让艾伊得逞。    "王!忽然,有人打断了他的思考,图坦卡蒙抬眼看去,是荷伦布,他的另一个将军,虽然只有三十岁,但却是和艾伊一样的老臣。    "荷伦布?何事?"    荷伦布认真地看着图坦卡蒙,他的身边都是侍卫,图坦卡蒙示意荷伦布上前,荷伦布附耳道:"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嗯。"图坦卡蒙面具下的唇角扬起了一抹冷酷的笑。    "可是纳克特门那里怎么办?"    "没关系,就跟以前一样!"    荷伦布恭敬地退开:"是!"    "你退下吧,我该去看看那个美人。"图坦卡蒙的语气变得轻佻,"让美人久等可是一件罪孽啊。"    说完,他带着侍卫离去,荷伦布看着图坦卡蒙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痛心,目光穿过夜幕望向了某处,他叹了口气。    图坦卡蒙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前,为了迷惑艾伊那只老狐狸,他决定享用这份送上门的美味。    用力推开大门,可是,里面却是空空荡荡,一条长长的用他的床单结成的绳子系在一根床柱上。    她居然跑了!    而且用这么聪明的方法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图坦卡蒙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艾伊到底想做什么?还是自己误会了,这女孩与艾伊没有丝毫关系,又是纳克特门做的好事?他常常抢美丽的少女回家。    有趣很有趣!    王宫里很久没有发生这么有趣的事情,还有这么好玩的人!或许,跟她在一起,自己不会这么无聊。    而且,这样就可以    图坦卡蒙沉思了一会儿,大喊道:"追!"    "是!"    聪明的女孩,你可别被我那么容易捉到呵。图坦卡蒙的视线带出了一分玩意,就像夜空中的星辰闪耀着狡黠的光芒。    夜幕下,安雅跟着侍女走到一个拐角,然后她独自一人绕了进去,却是马棚。    她欣喜着,马棚应该是王宫最角落的地方了。    马棚边的木架上,还随意地搭着一些青色或蓝色的破布,她用它们取代了自己原来盖在头上的衣服,然后又在马棚的草堆里滚了滚,将自己弄得又脏又臭,然后,她准备离开。    "快快快!搜索每一个地方找到红发女人!"    安雅还未出马棚,就听见了这句大喊,她吓得躲回马棚,她看到了一堆马草,立刻钻了进去,用蓝色的破布紧紧包裹着她蜷缩的身体,心里不断地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或许是她的祈祷有了作用,就听见外面的士兵说道:"那样的美女怎么可能躲在马棚这么脏的地方?"    "进去随便看一下吧,我相信不一会儿卡夫那边就会传来好消息。"    "没错没错。"    侍卫走了进来,随处逛着。    "吉鲁,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进来?"    安雅立时屏住呼吸,这里居然有人!马棚里居然有人!那方才岂不是被这个人发现了?正担心着便听见有人说道:"哦,没有,这是怎么了,王宫里难道来了小偷?"    安雅狂跳的心放了下来,那个叫吉鲁的人没有看见自己,太好了!    "小偷?谁敢在底比斯王城偷东西!"士兵说得很自豪,"是王的女人,如果看到红头发的女人就抓住他,你还能领赏呢。"    "好的,谢谢,我会的。"    终于,安雅听见两个人离开的脚步声,她所有的神经放松下来,可是,却有一个脚步声正朝她走来,她再次紧张地蜷起自己的身体,透过马料的缝隙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身影走到草料面前就不动了:"你再躲会儿,过会儿我会叫你,带你离开底比斯。"    底比斯…    安雅吃惊地捂住嘴,这里,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底比斯王宫。    兴许是乍惊乍喜让安雅变得疲惫,兴许是整夜的狂奔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渐渐地,她睡着了,她昏昏沉沉地来到那条古老的通道,通道上,是第十八王朝的历史,是图坦卡蒙一生的经历。    "胆敢打扰法老安息者-"    这一声恐怖的怒吼让安雅惊醒过来,身边是一个黑影。    "姑娘,准备走了。"    安雅看清了面前的黑影,是一个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应该就是他救了自己,那个叫吉鲁的少年。    安雅匆匆爬了起来,吉鲁小心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向安雅招招手,安雅裹紧了衣服跟在了吉鲁的身后。    "为什么要帮我?"王宫里万籁俱静,静得仿佛可以听见万物呼吸的声音。    吉鲁没有回头:"因为你像我的姐姐…"    "姐姐?"    "嗯,她死了,可是我迟早会为她报仇!"吉鲁咬牙低语,然后他停了下来,东方的天空渐渐发白,此刻,正是底比斯最安静的时刻。    "你往那里走,绕过金字塔就可以到奴隶区。"    "太谢谢了。"    "愿伟大的阿蒙神保佑你。"吉鲁真诚地说着,他纤瘦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底比斯王宫的深处。    太阳渐渐升起,当晨光洒落在尼罗河两岸的时候,东岸边的女人们纷纷聚集在了一起,或是打水,或是洗衣服,她们穿着白色的亚麻布的长裙,说说笑笑。    阳光洒在金字塔上,在地上拉出了那庞大的黑影。安雅躲在阴影下,避过了一排士兵,混入了来来往往的人群。    络绎不绝的奴隶们,搬运着巨石,正在修建新的神殿,女人们忙着在一旁递水。    安雅饿极了,跑了一个晚上,肚子早就饿得直叫。    "喂!你别乱跑!"监工们发现了这个在奴隶里面乱走的女人。    安雅立刻点头,裹紧了头巾往一边的水站走去,那里有水。    水站里是几个女人,其中一个年纪稍大,她见安雅过来便递给安雅一个水袋:"别理那些监工,他们只会拿着皮鞭呼呼喝喝。"    安雅没有说话,她拿着水袋老老实实地站在边上,此时此刻,她不再信任任何人,她不知道下面该去哪里,该找谁帮助她回家。    她边给奴隶们喂水,一边往外挪,一座巨大的石像迎面而来,那威武的石狮上满是绳子,奴隶们拉着绳子,另些奴隶将巨大的圆木放到石狮的前方,奴隶们拉一下,石狮就在那些木棍上前进一分,然后,他们将从石狮后面滚出的圆木再次搬到前面,如此周而复始。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走到了安雅的身边,短短的头发,黑黑的皮肤,盯着她的鞋子猛瞧:"你的鞋子真特别。"    安雅惊了惊,她立刻到一边的凉棚脱鞋子。    女孩好奇地上前,蹲下来继续看她的鞋子,安雅有点害怕,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对女孩说道:"你能不能当做没看见?"    "没看见什么?"    "我的鞋子。"    女孩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眼睛,可爱地笑了:"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吗?"    "嗯。秘密。"    "那…我能穿穿吗?"小女孩的脸红了红,期盼地看着安雅,安雅想了想:"可以,不过要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你能带我去找点吃的吗?"    小女孩立刻跳了起来:"好哦,姐姐来我家吧。"小女孩拉起了安雅跑了起来,相对于奴隶,女人要自由得多。    这里是底比斯最为繁闹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地摊让道路变得拥挤。安雅跟着小姑娘跑着,小姑娘有个好听的名字:蒂娜。    "蒂娜,能不能慢点。"安雅的脚掌全起了水泡,古埃及人不穿鞋,可安雅不行,嫩嫩的脚掌已经磨破出血。    蒂娜奇怪地看着安雅的脚掌:"姐姐的脚怎么出血了?"她们到了小姑娘家的门口,边上也都是地摊。    一边一个陶罐摊的老婆婆拿出了一双草鞋:"姑娘,穿上。"    "啊,谢谢。"安雅穿上草鞋,蒂娜已经从家里拿来麦饼:"姐姐吃。"       安雅开始狼吞虎咽,她真的饿坏了。   第4章 遭遇人口贩子   叫卖声,吆喝声,来来往往的马匹羊只和骆驼,密密麻麻的人头,时不时还走过几个外国人。繁华的底比斯,热闹的都城。    "姑娘,看你这脚就知道你不是奴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老婆婆一边忙着编草鞋,边问着狼吞虎咽的安雅,她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和蓝色的头布,让她在这里变得并不起眼。    "是我带姐姐出来的!"蒂娜自豪而骄傲地说着,却被老婆婆赶开:"去去去,一边玩去。"蒂娜撅了撅嘴,跑到隔壁摊玩陶人去了。    老婆婆给安雅递上了水,安雅匆匆接过:"谢谢。"    "听说啊,昨天晚上王宫跑了一个红发女人…"    安雅喝水的手颤抖了一下,老婆婆看着摇摇头:"能逃出来真是不容易呐,不过姑娘,伺候王是全埃及姑娘的梦想,你怎么反而逃了出来?可怜的孩子,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安雅放下了水袋,静静地坐着,视线停落在自己的手上:"因为我想回家…"    "哎,不愿意的还是有的,你看蒂娜,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就因为她姐姐违抗纳克特门将军,他们一家就变成了奴隶,你要知道,埃及的奴隶基本都是外地人,可怜的孩子,她的哥哥在王宫里喂马,只剩下她一个人,可怜呐…"    "您是说吉鲁吗?"    "你见过?"    婆婆惊讶地看着安雅,可就在这时,远处急急跑来一匹马,黑色的马如同发了狂地乱闯,马上的人焦急地大喊着:"闪开-快闪开-"他黑色的斗篷在风中飘扬。    "啊-"惊叫声此起彼伏。    "快闪开-"    "蒂娜!快闪开!"众人都喊叫起来。安雅看向道路正中,蒂娜傻傻地站在中间,而那黑马就在眼前!    安雅冲了过去,她扑向了蒂娜,她将蒂娜抱在了怀里,抱着她滚到了一边。    "嘶-"黑马一声嘶鸣,它扬起了前蹄,终于停了下来。    马上的男人松了口气,他并没有下马,而是侧过脸看向滚落一边的女人,淡淡的眉毛拧起:"你们没事吧?"    安雅看着怀里的蒂娜,蒂娜吓傻了,简单检查了下,应该没有受伤,她放下了心,很想骂马上的人,但她没有,因为她自己还在逃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只是抱着蒂娜摇了摇头,自始至终,连头也没有抬起。    男人见安雅摇头,便准备策马离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或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了马,目光停留在安雅的头巾上。    男人翻身下马,他走到了安雅的身边,四周的百姓都紧张地看着这个男人,他们纷纷小声地说着:"是阿玛斯祭司,他回来了。"    "没错,是阿玛斯祭司。"    安雅很紧张,她偷偷掏出了腰包里的手机,当这个名叫阿玛斯的男人将手放到她的头巾上的时候,安雅猛然转身,头巾在那一刻被扯落,一头红色的、艳丽的长发在阿玛斯的眼中滑过一道道炫目的光芒,他愣怔着,宛如看见了那火红的落日。    安雅转身之间就将手机对准了阿玛斯按下了键。    "咔嚓。"阿玛斯俊美的脸就此摄入手机。    "红头发!是王在找的红发女人!"    众人惊呼起来,安雅那一头红发在金色的阳光下越发鲜亮,如同傍晚的红河河水。    安雅紧张地将手机屏幕转向阿玛斯,这个此刻眼里带着震惊的男人。    安雅高高举起了手机:"我,我以阿蒙神的名义,收取了你的灵魂!如果,如果你胆敢冒犯我,我就将你的灵魂扔入西方的黑暗!"安雅其实此刻很害怕,但她经过了昨晚的历练,已经能勉强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啊!是神女是神女!"埃及的百姓们在看到手机里那张照片时都跪伏在了地上,他们叩拜着,将安雅当做了神女。    安雅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面前,阿玛斯正紧紧地盯着她,那凛冽的目光宛如要将安雅彻底看穿,找到她装神弄鬼的把戏。    安雅在那犀利的目光下步接步后退,然后,她跑了,她再次跑了,她顺手扯去了另一个女人白色的头巾,裹住自己的头发,跑向了西方。    阿玛斯的神情变得凝重,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收走了他的灵魂,那他就要去抢回来!他大祭司的灵魂怎能受制于人!    他跃上了马,忽然,身后传来了重重的马蹄声,一匹白马停在了他的身边,马上,坐着戴着面具的少年。    "王!"阿玛斯匆匆下马,图坦卡蒙阻止了他:"免礼,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王宫?"    埃及百姓一看连法老都来了,更加不敢抬头,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    侍卫匆匆赶了上来,他们的王跑得可真快。    "这是怎么回事?"图坦卡蒙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百姓,这个王国除了他还没人能拥有这样的膜拜。    见图坦卡蒙的眼中划过一道寒光,阿玛斯立刻回报:"刚才这里有一个红发女子。"    "红发!"图坦卡蒙的双眼闪出了猎捕的兴奋的光芒。    "是的,王,她谎称自己是神女,还取走了臣的灵魂,臣正准备去捉她回来。"    "她往哪个方向跑了?"    阿玛斯的手才刚刚举起,图坦卡蒙就冲了出去,一时间,街道又乱了起来,阿玛斯疑惑着,他今天才刚刚回到埃及,似乎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    士兵紧紧跟上图坦卡蒙,可是,不一会儿,他们就失去了他们王的踪迹。    图坦卡蒙在小巷里跑着,他从一个小巷拐入另一个小巷,小巷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却是和图坦卡蒙一模一样的打扮,一模一样的面具,一模一样的服饰。    图坦卡蒙跃下马,对着那人点点头,那人跃上了马跑出了小巷,立时,一溜士兵也从小巷口擦过。    图坦卡蒙笑了笑,双眼如同夜间的星辰一般清澈,他拿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帅气的脸,和一双与面具上一样的狭长的眼睛,眼角微微向上一个弧度,如同画上去的一般,细而长的眉,没入鬓角,薄薄的唇微微扬起,整张脸就浮出暖人的微笑,略尖的下巴,柔和的线条,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那张冷酷面具下的真面目。    让你们去追吧。    图坦卡蒙笑着,然后,他找出了藏在那些破篓子下面的衣服换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那黑色的中发上,往下轻轻一带,露出了一头黑色的短发,那黑色带着一种淡淡的紫色。    他满意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然后把发带绑在了额间,用灰将自己的脸涂了涂,遮住了他帅气的容颜,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埃及少年。    他带好佩剑,背上行囊,然后从巷子的另一边走了出去,那里通往港口。    就在图坦卡蒙离开那条巷子后,他隔壁的巷子里,就躲着安雅,她瑟缩在一个破篓子下面,等那些士兵远离小巷,才从破篓子里钻了出来。    她蹑手蹑脚地跑到了巷子口,往外面张望着,忽然,一只大手捂住了安雅的脸,安雅吓坏了,她用力发出"唔唔"的声音挣扎着,只见有两个黑大个子抓住了安雅,他们用布条塞住了安雅的嘴,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这个货色定能卖个好价钱。"    "没错,快快快,到努比亚的船就要开了。"    人贩子安雅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两个粗鄙的男人捆上了绳子,装入了麻袋,她蹬踢着,显然没用。    这些人贩子比安雅还要熟悉路况,他们没多久就出了底比斯王城,来到了尼罗河边,大型的商船正停靠在尼罗河岸边。    奴隶贩子匆匆将安雅扛了上去,他们走得很急,撞到了和他们一起上船的图坦卡蒙。    "让开,小子"    图坦卡蒙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扛了一个人,心里就有数了,他们是贩卖奴隶的,埃及很多这种人,抢个奴隶女人,卖到别的国家,原本这事作为埃及法老的他应该管,奴隶也是埃及的财产,不能随意贩卖。但是,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埃及的普通百姓,只能算这个女人倒霉了。    麻袋里的女人挣扎了一下,露出了一双满是血泡的脚,那细嫩的脚掌布满了血丝和污迹,让人心疼。    图坦卡蒙的目光停留在那双脚上,这绝对不是奴隶的脚,奴隶的脚布满老茧,而且肤色暗沉,别说奴隶,就算是王宫里的女侍也绝对没有如此白皙的肤色。    正想着,奴隶贩子已经扛着那个麻袋下了船舱,帆船摇晃了一下,离开了港口,一排排从船身里延伸出来的船桨在尼罗河上划出了一道道波浪,巨大的商船在船工们整齐的吆喝声中,缓缓前进。    船上是埃及商人或是其他国家的商人,他们带着自己的货物坐在舱板上,这一航行,将是半个多月。    "嗨哟!嗨哟!"    船工的号子回荡在宽阔的尼罗河之上,绘有蓝天白云和河神图纹的船在阳光下倒映在尼罗河里,壮观而美丽。    图坦卡蒙看了看那两个奴隶贩子,他们已经从船舱里出来,舱底多是放货物的地方,而奴隶自然也是货物的一种。    图坦卡蒙走了下去,寂静的船舱里是一个人微弱的"唔唔"的声音,他顺着那个声音走了过去,如果这两个奴隶贩子抢的是贵族,那可就是死罪!    麻布袋里的人挣扎着,但因为被捆绑得太紧,无法动弹。图坦卡蒙碰到那个麻袋时,里面的人惊跳了一下。    "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图坦卡蒙轻声说着,果然,那个女孩停止了挣扎,静静地等待着图坦卡蒙的解救。    图坦卡蒙解开了麻布袋,从女孩的脚下一点点往上提,露出了女孩洁白完好的小腿,图坦卡蒙愣了下,这皮肤的颜色很熟悉,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当看见女孩腰间挂着的一双奇怪的鞋子时,图坦卡蒙笑了,他的手停了下来,于是,女孩的上半身就依然在麻布袋里。    安雅疑惑着,那个说要救她的人怎么一时间停下了,难道是有人来了?这不上不下的情形,安雅又不敢乱出声,生怕是因为有人来了,对方才停下了动作。    她动了动身体,忽然,她被人抱住了,那人抱住她拖到了一个阴暗处:"嘘-别出声,有人来了。"    图坦卡蒙轻柔的声音让安雅放下了心,果然是有人来了。    然后,她就听见有人在那里大骂着:"该死!那个女孩呢?"    "混蛋谁敢偷我们的货物!快,还不去找"    "好,走走走!"    然后就是一阵翻东西的声音,安雅不由得紧张,身边的人依然抱着她,那有力的拥抱,让安雅渐渐平静,这个人是在救她,所以她要配合这个人,安雅这么想着。    她蜷起了身体,将整个人都缩成了最小的状态,宛如这样,她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这样,他们就会很安全。    "看来躲不了了,你自己小心。"清闲的声音在安雅的耳边响起,忽地,安雅身上的绳子被刀割开了,安雅一下子掀掉了麻袋,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那个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短剑:"你们居然敢绑架贵族!"    图坦卡蒙清朗的声音在舱底响起,安雅怔住了,这个救他的人竟然是个少年,她呆呆地躲在少年的背后,看着那少年虽然清瘦却很结实的背影。    "原来是你小子!不想活了?"两个奴隶贩子大喝,"那女人呢?交出来就放你一马!"    "不想活?"图坦卡蒙轻笑了一声,"今天的确有人要死,不过-是你们!"突然,图坦卡蒙举起了剑朝其中一个奴隶贩子刺去,那两个人贩子远远比图坦卡蒙高大,可是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图坦卡蒙灵活,图坦卡蒙只是一个转身就刺中了其中一个的手臂,鲜血立刻飞溅开来,带出了对方的痛呼。    "啊-"    "可恶!杀死他"    "找死!"    图坦卡蒙周旋在两个奴隶贩子之间,灵活得像只豹子,周围都是货物,将舱底堆了个满,奴隶贩子虽然身材高大,但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受到了限制,他们的身上被图坦卡蒙划出了一道又一道伤痕。    他们愤怒了,将那些阻碍自己的货物扔开。    "砰!"    "砰!"    船舱里货物乱飞,混乱不堪。    安雅紧紧地揪着腰包,她必须为这个少年做些什么,不能这样袖手旁观她想起了腰包,匆匆翻找起来,她找到了自己的钥匙,钥匙圈上有一个红外线    灯柱。似乎有了什么好主意,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高高拿起了红外线灯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对着那两个奴隶贩子,大声道:"我以阿蒙神的名义,命令你们统统住手!"灯柱打开,一束红外线光照在了其中一个奴隶贩子的眼睛里。    "啊-这是什么?"奴隶贩子惊呼起来,那神奇的红色的光点让另一个奴隶贩子吓得直哆嗦。    "还不住手!"安雅将灯又对准了另一个,奴隶贩子惊慌地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他们跪了下来,嘴里不断哀求:"天哪!荷鲁斯之眼!神哪!请宽恕我们!伟大的阿蒙神,伟大的荷鲁斯,请饶恕我们"    安雅站得越发挺直,奏效了,这真的奏效了,天知道她刚才有多么害怕,甚至双腿都开始发软,她高兴地看向边上的少年。少年正惊奇地看着那红色的光线,忽然,那少年竟然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安雅惊讶地大喊:"住手!你要做什么?"    图坦卡蒙疑惑地朝安雅望来,他虽然惊奇于安雅手中的"荷鲁斯"之眼,但是,这两个奴隶贩子抢走了他的女人,就该死!    "他们已经知错了。"安雅认真地说着,图坦卡蒙不解:"可是他们绑架贵族就是死罪!"    "可是我不是贵族!"    安雅的话让图坦卡蒙很生气:"既然你有荷鲁斯之眼,就是神的使者,你的身份远远超出了贵族,这两个人就更应该死!"    "你怎么可以随便杀人!"安雅也生气了,她完全忘记就在方才,自己还是多么害怕地躲在对方的怀里,"总之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见安雅生气,图坦卡蒙反而一时愣住了,他的心告诉他,不能让这个可爱的女孩生气,他看向那两个奴隶贩子,他们现在变得老老实实,见图坦卡蒙看自己,他们立刻拜伏起来:"请宽恕我们,请宽恕我们!"    图坦卡蒙心里很生气,可是他却更不想看见安雅生气,他记得当安雅成功地吓住两个奴隶贩子的时候有多么的开心,就像个孩子获得了一个非常大的糖果,那甜美灿烂的笑容如同儿时母后种在阿玛尔纳王宫里的底比斯莲花。    他将剑收回,瞪着那两个奴隶贩子对着窗外努努嘴,奴隶贩子立刻明白图坦卡蒙要让他们做什么。在安雅还没弄明白图坦卡蒙这个眼神的时候,两个奴隶贩子已经自觉地走到窗口,然后对视一眼,哭丧着脸从那个窗口跳了出去。    "砰!"    "砰!"    巨大的水花从尼罗河里溅起。    安雅惊讶得目瞪口呆,图坦卡蒙走到她的身边:"总得给他们一点惩罚,这不算杀人吧?"    安雅机械地将目光移回少年的脸上,从他灰黑的脸上只看见少年那双分外明亮的大眼睛,然后她咽了口口水,开心地笑了:"嗯,不算。"    又是那如同莲花盛开的笑容,让图坦卡蒙心跳不禁漏了一拍,虽然昨天他吻了她,但那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来可以让大家都以为他是一个喜欢美色的法老,二来也可以将这个女孩救出,以免落入别人的手中糟蹋。       因为,他喜欢这个女孩。是的,从看到她的第眼起,他就喜欢上了她,这个干净的、清澈的女孩,给他一种特殊的亲切感,仿佛和这个女孩在一起,他那颗总是不安的心,可以变得安宁。   第5章 少年阿卡   惊险过后,就是放松。    安雅放松下来,双腿还发着软,这两天,她经历了太多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从一开始的恐慌害怕,到逐渐镇定和慢慢接受。原本以为逃出王宫就会安全,却又被人绑架,最后遇到了面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一切的一切,都是有惊无险。    她看向少年,少年柔和的目光让她一阵脸红。    忽地,她看到少年身后的货物上伸出了一个脑袋,那个扁扁的、扇形的脑袋,正吐着可怕的芯子。心跳一滞,是眼镜蛇!她惊讶的表情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少年想往后看,安雅当即压低声音喊道:"别动!千万,别动!"    安雅也变得紧张,可是如果那少年一动,很有可能被眼镜蛇攻击。她想到了什么,再次伸向自己的腰包,她记得,里面有一个小梳妆镜。    图坦卡蒙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疑惑着,渐渐地,他从地上的影子里看到了什么,他明白了,手缓缓伸向佩剑。    就在这时,安雅掏出了化妆镜,伸到阳光之下,立刻,一束强烈的光刺向眼镜蛇的眼睛,眼镜蛇受刺激地缩了缩身体,电光石火间,图坦卡蒙一个漂亮的转身,短剑横着扫向了眼镜蛇,眼镜蛇被斩成两截,飞出了窗外。    "呼…呼…"紧张,很紧张,安雅抚着胸口,全身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坐在了地上。图坦卡蒙也收回剑平复自己的心情,要知道,被眼镜蛇咬一口,他可就会彻底没命,刚才可真是生死线。    两个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地撞到了一起,然后,他们哈哈大笑起来,那是一场战斗胜利后庆祝的喜悦。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坐在了一起,阳光下,是他们灿烂的笑脸。    "你叫什么?"这还是安雅来到古埃及以来第一个主动搭理的人。    图坦卡蒙随手理了一下自己的短发,柔顺的黑发在阳光下滑出一道流光:"卡…阿卡,或者就叫我卡也可以,那你呢?"图坦卡蒙好奇地看着安雅那满头的红发,有一种想触摸的冲动。    "安雅。"安雅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一时,图坦卡蒙没有回应,安雅的手顿在了半空,有点尴尬。    "这算什么?"图坦卡蒙指着安雅对自己伸出的手,安雅脸红了红:"我忘记了,这里不是自己的国家,这是我们那里见面的一种礼仪。"    "是吗?"图坦卡蒙见安雅要缩回手,几乎想也没想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我该怎么做?"    安雅看着那握着自己手的手,笑了:"你已经做了,就是这样。"安雅开心地用力上下晃了晃,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    可是,当安雅想抽回手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放开,安雅红着脸提醒图坦卡蒙:"那个…可以放开了。"    "哦。"图坦卡蒙慌忙放开安雅的手,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想放开她的想法,想永远都这么握着。    "那个…谢谢你。"    "不客气。"    "这里怎么会有眼镜蛇?"安雅奇怪地问,图坦卡蒙看了看船舱:"应该是捕蛇人,他们将蛇放在蛇篓里,可能因为刚才的打斗,把蛇篓弄翻了。"    "原来如此。"想起刚才的打斗,安雅就变得激动,她跳了起来,兴奋地说着,"阿卡你刚才简直太帅了!一下子就把他们解决了,还有那条这么大的眼镜蛇!"    安雅手舞足蹈,就像一只获得自由的欢快的小鹿。图坦卡蒙仰着脸看着安雅,她果然还是笑起来好看。    安雅再次坐回地上,她现在因为彻底摆脱了危险而激动着,又因为图坦卡蒙就在身边,让她有了一种安全感。    图坦卡蒙被安雅用佩服的目光看着,心里也被快乐填满,很充实,不知不    觉他也笑了,这个女孩与他遇到的那些都不同。可是…她为什么不愿呆在自己的身边?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不要荣华富贵?    "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从王宫里逃跑的红发女孩?"图坦卡蒙顺手摸上了那头红发,红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晒久了,带着一丝温暖。    安雅瑟缩了一下身体,可是,她觉得身边的这个阿卡是可以信赖的,她抱紧了自己的膝盖,下巴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因为我害怕…"    "害怕…"图坦卡蒙的手放在了可爱的红发上,迷恋得无法离开。    "嗯,我忽然来到这里,举目无亲,身边又都是陌生人,我很害怕。他们还要抓我,将我送给那个什么法老王…对了,现在的法老王叫什么?"    图坦卡蒙愣了愣,安雅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很显然她不是埃及人,就跟自己的母亲一样。他看着安雅好奇的迫切的眼神,缓缓说道:"图坦卡蒙。"    "图坦卡蒙!"安雅立时惊呼起来,"天哪!居然是他,那个只有十九岁就…"安雅立时收住了口,好险,她差点就说出了历史。    "十九岁怎么了?"安雅的话倒是引起了图坦卡蒙的注意,他才刚过十八岁,面前这个女孩可爱又神秘,尤其是她身上的那些东西,都很神奇。    安雅赶紧捂住嘴摇摇头:"没什么?传说他很英俊。"    "嗯,听说他是全埃及姑娘倾心的对象,即使如此,你还不是跑了?"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他。"安雅摆弄着自己的腰包,她开始想接下去该怎么办。    "喜欢?"图坦卡蒙疑惑着,"他不是喜欢你吗?"    "哪有?"安雅鼓起了脸,"他只是觉得我的头发是红色的,很新奇。"    "是啊,真特别。"图坦卡蒙又忍不住去摸安雅的头,"真的,很特别,安雅莫不是真的是神的女儿?"    "才不是呢,这是染的,一年后就会褪色了。"    "染的?图坦卡蒙似乎又听到了一个新鲜词语,不禁有点激动,"安雅,你真特别,你的头发,你那双奇怪的鞋子,还有那腰包里许多神奇的东西,你到底是谁?你从哪儿来?"    图坦卡蒙一连串的问题让安雅下子愣住无法反应。忽地,船体晃了一下,安雅身边的货物往安雅倒来,图坦卡蒙眼明手快地将安雅拉入怀中,护住了她的全身。    "砰"的一声,货物掉落在安雅原来坐的地方,安雅回过了神,惊骇地看着那个货物,心跳开始加速,那心跳因为呆在图坦卡蒙的怀里,而变得更加不规则。    "看来我们要换个地方谈谈。"图坦卡蒙唇角的微笑让安雅看愣了神,有那么一刻,她仿佛透过那晦涩的皮肤看到了一张异常英俊帅气的脸。    图坦卡蒙扶起了安雅。    "嘶!"安雅抽了口气,脚心传来的揪心的痛让她几乎无法站立。图坦卡蒙看了看那双已经有点浮肿的脚,心里划过一丝痛。    忽然,他一个公主抱抱起了安雅,这个举动让安雅惊讶,还来不及脸红,对方就将她抱放在了一旁的货物上,扶她坐好:"来,把鞋穿上。"温柔的语气让安雅心动。    安雅摇摇头:"脚肿了,穿不上了。"    图坦卡蒙想了想,他撕下了自己的衣摆,轻轻地将安雅受伤的脚掌包裹住,他的动作是如此轻柔,如此小心。然后他脱下了自己的皮鞋,给安雅穿上,将她抱了下来:"能走了吗?"    "嗯,谢谢,可是你…"安雅看着因此而光脚的图坦卡蒙,图坦卡蒙笑着摸了摸安雅的头,就像摸小狗小猫一样的动作,这个动作让安雅觉得很熟悉:"我没事,我们很少穿鞋。那你…现在是回家吗?"图坦卡蒙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有点涩,只要安雅一点头,他就算抢也要把她抢回自己的身边。    安雅点头了,图坦卡蒙的眼神开始变得犀利,却听见安雅说:"我要回王宫。"    图坦卡蒙很惊讶,这份惊讶里更多的是惊喜:"你说什么?回王宫?可是,可是你不是才逃出来吗?"    "那是因为害怕,我不想做法老王的玩物。"    "他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安雅反问,图坦卡蒙顿了顿,避开安雅的视线:"我觉得他不会…"至少一开始不会,现在更不会,他只是想把她留在身边。    安雅撇撇嘴:"王都是这样的,他们太霸道,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属于他们。"    "难道不是吗?"图坦卡蒙陷入了疑惑,他是埃及的法老王,上埃及和下埃及的统治者,他拥有着无上的权力,更拥有着埃及所有的财富,难道埃及的女人就不属于他?    莫说安雅不是埃及人,只要她站在埃及的土地上就是属于他:图坦卡蒙!    安雅自然并不知道身边的人就是昨晚强吻他的那个冷酷少年,她白了图坦卡蒙一眼:"当然不是,你们盲目崇拜自己的法老王,把他们尊奉为神。可我来自于一个平等的有着无神论的国家,在那里,只要我们不愿意,没人可以强迫我们。"    "平等!"图坦卡蒙如同听到什么危险的词语一般惊呼起来,两千年来,埃及发生不少奴隶解放战争,在埃及,平等是不存在的,绝对不能让奴隶们获得自由,他们是埃及的仆人,是神的仆人!    "是啊,羡慕吧?虽然在埃及,女人们获得尊重,可以经商,甚至是参政,但我也不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他是法老王,我也不要。"安雅兀自开心地说着,"我本来跑出来只是想避开法老王,然后再偷偷进去找到回家的路。"    "王宫有你回家的路?"图坦卡蒙越发疑惑,底比斯王宫难道存在着一条他都不知道的密道?    "嗯,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安雅此刻变得有些得意,她甩着两条腿,就像一个孩子,"简单地说就是王宫里存在着一条神秘的通道,不过在我出来后,关闭了,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可是,没想到会被人绑架到船上,对了,阿卡,这条船开往哪里?"    "下埃及,会经过下埃及所有的村庄,到达努比亚。"    "真的"安雅似乎有了什么想法,"那我下一个渡口下船就行了是吗?"    图坦卡蒙想了想,点点头,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腰间的短剑:"可是你一个人安全吗?"图坦卡蒙盯着安雅的脸,他不知道安雅会有何打算,可是,他现在有任务在身,根本无法顾及安雅,最好是她自愿留在他的身边。    安雅刚想说"自己可以",结果,她的肚子就立刻出卖了她,"咕噜噜,咕噜噜…"安雅的脸立刻红了,不好意思地看着图坦卡蒙:"阿卡,你有吃的吗?"    图坦卡蒙笑了,他在想,如果安雅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还会那么轻松地跟自己说话吗?不会吧,一定又是昨晚那种战战兢兢的表情。    商船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坐在甲板上,那样风餐露宿地度过漫长的航行。也有简易的船舱供有钱人休息,图坦卡蒙就有一间。当然,船上的食物并不充足,到达阿斯旺补给点最起码也要几天后了。    连绵的尼罗河将沿河的千百个村庄串联在一起,如同美丽的珍珠项链。她养育了上埃及和下埃及所有的人民,用她的乳汁哺育着两岸的良田谷物。    "真美…"安雅站在木船的栏杆边,痴迷地看着尼罗河两岸绿色的良田,一望无际的绿色和碧蓝的天空连接在了一起。    "因为她是我们的母亲。"图坦卡蒙感叹着,这美丽的国家决不能落入那个人的手中,不由得,图坦卡蒙拧紧了眉。    图坦卡蒙凝重的神情让安雅觉得不舒服,面前这个少年似乎有着满腹的心事:"阿卡,你怎么了?"    图坦卡蒙摇摇头:"没什么。"他黑色的短发在风中轻轻飘扬。    安雅拿着麦饼,犹豫着,阿卡说得对,她一个人根本不行,这不是跟着旅游团来埃及观光旅游,如果没有阿卡,她很有可能已经死了,更不用说现在站在船上吃着麦饼。    她咬了咬下唇,鼓了鼓勇气:"阿卡,你去哪儿?"    "努比亚。"    "嗯…然后呢?"回埃及,一定要回埃及!安雅心里祈祷着。    图坦卡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跳变得不规则,他看着安雅,柔声道:"回底比斯。"    "真的!"安雅激动地握住了图坦卡蒙的手,"太好了,能不能带上我?能不能?方不方便?可不可以?"    图坦卡蒙被安雅兴奋的笑容迷住了,只可惜现在她的头发藏在了头巾下,不然一定更加美丽。图坦卡蒙痴痴地点了点头,立刻,安雅就扑了过来,抱住他的身体跳着,蹦着,喊着:"太好了!太好了!"    图坦卡蒙的心跳立时漏了两拍,自己原来可以让安雅这么开心。    安雅放开图坦卡蒙,发现图坦卡蒙有点失神,她伸出手在图坦卡蒙面前摆了摆,图坦卡蒙回过了神。    "说好了,你得带着我,我跟定你了!"安雅信誓旦旦地说。    图坦卡蒙听罢有点后悔了,都怪自己过于沉迷,他这次去努比亚是有任务的,带着安雅太危险。他不想安雅受到任何伤害,若不是怕安雅不高兴,他肯定会杀了那两个奴隶贩子!    不过…图坦卡蒙在安雅看不到的角度冷笑了一下,回去再杀也来得及,只要别被安雅看见就可以。    "阿卡,你看哪儿?莫非是反悔了?"安雅见阿卡撇过脸,还以为他后悔了。    图坦卡蒙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没有,只是我去努比亚有任务,带着你危险。这样,到了努比亚你乖乖住在旅店里,任务结束我就来接你。"    "哦…难道是间谍任务?"安雅兴奋起来,现在她有了阿卡在身边,什么都不怕了。    "间谍?那又是什么?"    "呃…"安雅一时无语,原来这个年代还没有间谍这个词。    图坦卡蒙见安雅脸想说说不出的神情觉得很有趣,他发现安雅脸上的表情相当丰富,他看见了安雅的腰包,立时想起了那些神奇的玩意,便问安雅:"你那包里究竟是什么?怎么这么神奇?"    "这个?"安雅提起了小挎包,见图坦卡蒙点点头,沾沾自喜起来,"这些都是我那个世界的,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但是可以唬人,晚上给你看好吗?"    "好。"图坦卡蒙的笑容被阳光打上了一层金光,让安雅不禁炫目,这个少年其实是好看的,安雅这么想着。    当夜晚渐渐到来的时候,尼罗河也变得安静,一道星光划过天空,让图坦卡蒙拧紧了眉,索黛来了,她的到来虽然带来了肥沃和富裕,但也带来了洪水,那颗既是繁荣又是灾难的星辰预示着尼罗河洪水的来临。    收回停落在茫茫夜空的目光,图坦卡蒙看着躺在地毯上的安雅,露出了微笑,他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躺了下来,这个女孩在给他献完宝后,就睡着了。想想她的确累了,从昨晚折腾到现在,她那纤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将安雅搂入怀中,掀开了那遮挡住红发的头巾,红色的头发上,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油的味道,忍不住地,图坦卡蒙低头吻了吻,暗想:如果她明日醒来看见是睡在我的怀里,她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图坦卡蒙忽地很期待看见安雅的反应,是惊慌,还是害怕?当然,他希望是笑容,是安雅那纯净得如同底比斯莲的笑容。    第二天。    阳光从窗口洒入这简陋的客舱,洒在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的身上,给他们共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安雅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昨晚睡得很安心,很温暖,她的唇角带着舒服的微笑,还在身边人的胸口蹭了蹭,满足地发出一声感叹:"嗯。"    可是,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双漂亮的眼睛赫然圆睁,她看到了什么?竟然是自己把阿卡当大抱熊给抱了,还在他的胸前乱蹭!    心跳开始加速,偷偷地瞄向上面,阿卡的眼睛闭合着,长长的深棕色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流光。    安雅放心地嘘了口气,宛如是自己占了阿卡的便宜一般心虚地放开阿卡的身体,她吐了吐舌头,坐了起来,望着那洒落在地面上的阳光开始发呆,伟大的阿蒙神(太阳神)啊,如果您能听见我安雅的祈祷,请指引我回家的方向…    图坦卡蒙静静地"睡"着,他微微睁开双眼,深深地凝视着那个阳光下的少女,她的侧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他知道自己是那么深深地喜欢她,如同是神灵的指引,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充满了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的渴望。这种喜欢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他,已经被爱神控制,无法自拔…    伟大的阿蒙神啊,请您满足我图坦卡蒙的愿望,让这个可爱的少女,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去。    他们,他,和她,在心的深处,共同吟唱起那首古老的阿蒙神的颂歌:    向您致敬,日日美丽的拉,您每天清晨升起,赫普里因劳作而疲乏!您把阳光普照在人们脸上,却无人曾经注意它。    纯金也难抵您的光辉。所有的眼睛因您而能视物,当伟大的您降落之时,它们就一无所成。您每天清晨精神饱满地早早升起,您的光芒启开清醒的眼睛。当您落于西山之时,他们便静寂地安睡,向您致敬,白天的太阳,您是万物的创造者,您是生命的源泉!    图坦卡蒙:感谢您,伟大的阿蒙神,让我可以每日醒来看见这么美丽可爱的姑娘…       安雅:感谢您,伟大的阿蒙神,让我看清了方向,不再迷茫… 第6章 努比亚王国   克玛港口。    一对小夫妻携手而下。    士兵拦住了他们,做了简单的盘查,将他们放了过去。    "好险。"安雅摸着头上的假发,她没想到阿卡居然还戴着假发。    图坦卡蒙笑了笑,摸了摸安雅的头,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安雅发了会儿愣,心里想起了苏伯洋,不免心酸,她好想回家。    "怎么了?"图坦卡蒙见安雅不开心,心里也有点难受。    安雅垂下脸,淡淡地说了一声:"我想回家。"便沉默地独自前行。    "我想回家"这四个字凝聚了安雅这数十天的恐慌和不安,她曾经有幸福的家庭,有疼爱她的兄长,还有一堆死党和那个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苏伯洋表哥。    可是现在,她变得一无所有,孤身一人。她害怕过,恐慌过,每夜每夜被噩梦纠缠,甚至不知道明天会在哪儿?    她在无助之下祈求神灵,她是无神论者,而现在,她明白了何为绝望,她祷告着好运的来临,祈祷着奇迹再次发生,每晚都希望第二天醒来是躺在自己的那张软软的、衣服乱丢的床上,然后听着老妈无休止的唠叨。    此时此刻,她感觉到能听见老妈唠叨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而现在,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安雅的鼻子开始发酸,爸爸,妈妈,哥哥还有死党们,等你们再见到安雅的时候,或许是一具木乃伊。安雅自嘲地苦笑着,人影从她的身边晃过,宛若是幻影,她想,说不定博物馆展览的木乃伊里,就有她。    至少,她还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阿卡。    安雅终于从自怨自艾中振作起来,是的,她有阿卡。她停下脚步,发现不知不觉来到了集市,繁闹的集市里都是人头,喧嚣的声音,吵吵嚷嚷。    安雅心慌起来,她难道又迷路了?    "你总是在发呆。"熟悉的声音传来,安雅竟然流下了眼泪,她有阿卡,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不再一个人,也不用愁下一刻会不会被拐卖或是饿死街头。    安雅毫无征兆的落泪倒是让图坦卡蒙措手不及,慌忙看了看左右,将安雅艰难地拉出人群,拉到一边:"你怎么又哭了?"    "唔…我以为你不见了…"安雅这下哭得更厉害了,她真的好怕会跟阿卡失散,当她最孤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阿卡出现了,这对对这个世界充满恐慌的孤零零的安雅来说,无疑是根救命稻草,她努力支撑下去的精神支柱。    叹口气,图坦卡蒙给安雅擦了擦眼泪,带出一声感叹:"真是小孩子。"    "谁是小孩子!"安雅不服气地反驳,"我只是害怕,我现在一个人了,很害怕,怕被拐卖,或是饿死…"    安雅的话让图坦卡蒙一阵揪心,忽地,他看见了一个人,那是一个陶罐商人,他头顶着一个彩陶罐,似是无意地看了一眼图坦卡蒙,然后把收拾好的货物甩到了一边的一头骆驼上。    骆驼扛着货物,商人拉着骆驼,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图坦卡蒙拉起了安雅的手:"放心吧,以后我会陪着你,不许再随便哭了。先去旅店安顿。"    "嗯!"安雅破涕为笑,她想尽快适应这三千年前的生活,然后找一份能自食其力的工作,这样也就不用再依赖阿卡。    似是不放心,图坦卡蒙边走边说:"过会儿我还要出去办点事情,你呆在旅店里不要乱跑。"    "嗯,知道。"    "你对这里不熟悉,若是再被人拐跑了,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被人救了。"    "那阿卡你呢?要去做什么?"    "这个…"    "算了,我不问了,我就呆在旅店里,哪儿也不去。"    虽然安雅这么说,可图坦卡蒙还是有点不放心。    安顿完毕后,图坦卡蒙就出了门。遮上头巾,混入努比亚的百姓之中。    路上,到处是和刚才那个商人拉的相像的骆驼。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红色的珠串,戴在了右手上,看似不明显,但如果有心去留意,很容易在人群里找到他。    一头骆驼从远处慢悠悠地走来,它的身上驼着一些货物。    商人走在骆驼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图坦卡蒙随意地看着两边,商人走到他的身边,在骆驼庞大的身躯的遮掩下,将布包塞到了正看着波斯头巾的图坦卡蒙的手里。    "等等!"忽地,有人叫住了商人,图坦卡蒙立刻将布包塞入怀里,随手拿起了一边的纱巾问摊位的老板:"这怎么卖?"    商人转过身,叫住他的是一个努比亚士兵,他拿起了骆驼身上的一个水罐:"这个怎么卖?"    "哦,一枚钱币。"    图坦卡蒙悬起的心放下,他笑着取出一枚钱币,手中的波斯纱巾安雅一定会喜欢。    回到旅店的时候,安雅正趴在那四方的窗口无聊地四处张望。下面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安雅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尤其是那些四四方方的土墙建筑,更让安雅新奇,这些只是在书本上看到的建筑,现在就在安雅的眼前,    不免让她有点激动。    一条漂亮的纱巾飘过安雅的面前,吸引着她的视线,她随着纱巾转身,从图坦卡蒙的手中抢过了纱巾,啧啧惊叹:"没想到这个时候的技术已经这么纯熟了。"    图坦卡蒙没有从安雅的脸上看到激动的表情,反而是一种研究的神情,这让图坦卡蒙很奇怪,记得艾伊曾经给赫娜带来一条纱巾,赫娜就开心了一天一夜,接下去的几天,天天都围着纱巾。    而面前的安雅,却是在研究,只见她绷直了纱巾放在太阳下仔细观瞧,时不时点头:"嗯,嗯,不错不错,技术不错,好像是波斯货,那应该挺贵的。"安雅说完扭回脸看图坦卡蒙,带着一种探究的目光,仔细地打量他。    图坦卡蒙反倒被安雅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安雅,你在看什么?"    安雅左看右看:"奇怪,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有钱?"    "啊?"    "啊什么?这种纱巾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说,小弟弟,你到底是谁?"安雅笑嘻嘻地勾住图坦卡蒙的脖子,一手还去挑图坦卡蒙的下巴,以前她也是和哥们如此玩闹。    图坦卡蒙抽动着眉角,这个女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图坦卡蒙多少了解了安雅的性格,胆子小的时候像老鼠,大起来又无法无天。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会害怕怯懦,可一旦混熟了就会爬到你的头上。典型的欺软怕硬。    看来应该给她点教训。    想着,图坦卡蒙就反攻为主,一手扣住了安雅调戏他的手,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安雅被图坦卡蒙突然的"反抗"弄得有点发懵,一时也忘记挣扎,乖乖呆在他的身前。    "安雅,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图坦卡蒙将安雅的身体往自己身前一带,两个人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安雅依旧一脸茫然:"阿卡,你在说什么?有你在,我胆子当然大了。"    "可是你别忘了,我是男人!"    "男人?"安雅侧过脸仔细地想了想,"对啊,这里的人很早就结婚了,这么说来阿卡是男人,不是男生,可是他还是像个小男生一样的啊…"    安雅的自言自语让图坦卡蒙有种无奈的感觉,这女人对自己完全没有危机意识,这么说来,她是完全信任自己的!    图坦卡蒙猛地明白过来,安雅对他毫无戒心。这份信任感让图坦卡蒙开心不已。图坦卡蒙倏地收紧了怀抱,还在自言自语的安雅发出一声"啊"后有点失措,她疑惑地看着图坦卡蒙:"阿卡?你干吗?"    图坦卡蒙坏坏地笑了起来:"你终于有反应了?我在告诉你,你是和一个危险的人在一起。"    图坦卡蒙坏坏的笑容让安雅脸红心跳,可是,她却没有害怕,她露出了一个信任的微笑:"可是阿卡是好人不是吗?阿卡不会欺负我的。"    图坦卡蒙怔住了,有点感动,他僵硬地咳了咳,放开了安雅,他可是第一次被人说成是好人,那他就要表现为一个好人。    "阿卡,纱巾很好看,谢谢。"安雅背着双手俏皮地跟图坦卡蒙眨眨眼,一束电流蹿遍了图坦卡蒙的全身,让他无法动弹,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想说只要你喜欢,我甚至可以为你摘天上的星星。    可是这句话,他始终无法说出口。图坦卡蒙恋爱了,他跟所有青涩的少年一样,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变得紧张。    安雅见图坦卡蒙只是对着自己发呆,就推了推他:"我们去吃饭好吗?我好饿。"    "好,好。"图坦卡蒙此刻只会发这些单音节了。    几张简单的木桌,一个泥石堆砌的前台,来来往往的旅客,不远处的方形场地上还有几个跳舞的舞娘。这家旅店虽然不是努比亚最好的,却也是一应俱全。    旅客们围坐在桌边,大声说笑。    简简单单的环境,却很热闹。    安雅还是第一次坐在桌子边,好好享用一顿三千年前的美餐。    一盆白白的米饭让安雅开心得差点落泪,内心发出一声呼喊:终于可以吃饭了。    安雅激动的傻傻的表情让图坦卡蒙忍俊不禁,安雅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单纯、可爱、天真的小傻瓜,任何表情都在她的脸上。遇到困难先是沮丧,然后犹豫,但很快会做出决定,最后勇敢地面对。    不过,她的依赖性也很大,似乎更害怕孤独。一旦一个人,她会害怕,会恐慌,甚至还会…变笨,图坦卡蒙不由得撇过脸在安雅看不见的地方偷笑起来,其实她笨笨的样子更有趣,会让人有种想欺负她、蹂躏她的感觉。    "啊…怎么没筷子…"安雅发出了一声轻轻的不满,虽然她知道这个年代都是用手抓食,但是她可不愿。    "筷子?"图坦卡蒙回过头,又听到了一个新鲜的词语,最近,跟着安雅见识到了不少奇怪的东西,听到了很多有趣的词语,例如呆瓜、帅哥等等。    安雅用两根手指比划着:"就是吃饭用的,木头做的杆子。"    "为什么要用筷子?"图坦卡蒙不解,举起右手,"不是有手吗?"    安雅扯出了个有点无语的表情,瞟眼的时候却看见一个红衣舞女正向图坦卡蒙抛送着媚眼。    安雅眨巴着眼睛,赫然发觉,面前这位阿卡是这家店里仅有的帅哥,仔细回忆了一下,一路行来,的确少见比阿卡更好看的男生了。虽然阿卡的脸也是灰灰的,感觉像是没洗脸。    隐隐地,安雅有点自得。可是,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吃饭的问题。    正想着,对面的阿卡已经开动,不知是不是因为阿卡长得好看的缘故,安雅竟然觉得用手吃饭,没有想象中那么糟。她不禁暗叹,帅哥就是帅哥,做什么事情都好看。    图坦卡蒙感觉到了安雅的视线,抬起头:"你怎么不吃?不是早就喊饿了吗?"    安雅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始终没有勇气下手,忽然她看见了个勺子,那是汤碗里的,只有一个,而且还比较大。安雅拿了出来,至少可以不必用手了。    图坦卡蒙笑了:"吃饭哪有用勺子的,你真是奇怪。"    "我们那里不用手吃饭,你看着我奇怪,我还看着你奇怪呢。"    图坦卡蒙笑着摇摇头。    笑声、说话声、歌声、闹声充斥着这小小的四方天地,这都让安雅感到新奇,以前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场景,她现在真真切切地经历着。原本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惧因为有了阿卡而被消除,现在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    安雅就是这样个简的女孩,当身边有了屏障时,她就完全忘记了危险。    "听说这里快要打仗了。"看似商人的几个外国人在边讨论着,他们的木杯里是喷香的啤酒。    "是吗?我也听说了,半个多月前,有人刺杀埃及的法老,被查出来是努比亚的奸细。"    "天哪,我的真主,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埃及那个小法老越来越有主见,我看那个艾伊多半就快下台了。"    这里是努比亚,这些外国人便可以大声讨论埃及的国事。    "嗯,不过我认为那小法老不一定是艾伊的对手。"    "可是年龄摆着呢,艾伊早晚会死,他那年纪我看也活不了三五年了。"    "别忘了,他还有个儿子纳克特门,而且,他也是王室成员。"    "对对对,艾伊是小法老的外祖父,那纳克特门应该是小法老的舅舅吧。    哎,我看难呵,小法老年纪还小,怎么斗得过这两个家伙…"    安雅听了会儿,不以为意地扯扯嘴角:"埃及王室的关系就是复杂。"她并未发觉对面的阿卡的异样,而是继续看着边上说着,"什么父亲娶女儿,儿子娶母亲,哥哥娶妹妹,妹妹嫁弟弟,好乱,就像这图坦卡蒙,他娶了自己的姐姐安克赫娜蒙,然后安克赫娜蒙又要嫁给自己的外祖父,什么逻辑…"    "你说什么?"图坦卡蒙当即用左手抓住了安雅的右手手腕,安雅手中的勺子颤了颤,热汤全洒在了安雅的腿上,她立时痛得惊跳起来:"啊!"安雅慌忙用餐布擦着腿上的汤汁,在这个简陋的地方,也只能这么随意地对待了。    图坦卡蒙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他立刻走到安雅的身边,也没想到这里是不是有很多人,就掀开了安雅的裙摆,安雅立刻大脑充血,慌忙看着四周,还好没人注意这边。    不过,仅仅是图坦卡蒙这个放肆的举动也够让她脸红心跳。    "你做什么"安雅压低声音问坐到自己身边查看她大腿的图坦卡蒙,图坦卡蒙认真地检查着,安雅大腿上被热汤烫出了红红的块,让他心疼。他小心地触摸那块略微红肿的地方:"痛吗?"    "还,还好啦,阿卡,别这样,很奇怪…"忽然,图坦卡蒙仰起脸,脸上疼惜的表情让安雅无法再说出任何话语。图坦卡蒙突然抓起了安雅的手:"我带你回去上药。"    "啊?"    还没等安雅答应,图坦卡蒙就拉起了安雅。    "阿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没事。"坐在床上的安雅脸红如同火烧,就算之前自己再怎么假小子,也从没被其他男生如此亲近地触摸自己的大腿,她不是随便的女生,她紧紧拉着自己的裙摆不让图坦卡蒙掀起,虽然伤口很痛。    "放手"图坦卡蒙生气了,这个女人在便扭什么,都被自己吻过,自然就已经是他的人。对了,这个小傻瓜自己还不知道。    听对方用命令的语气,安雅也生起气来:"什么放手你可是男生耶,怎么可以,可以随便给你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图坦卡蒙也生气了,"我是给你上药不会碰你的"    上药和碰有区别吗?反正她安雅不要,大腿给别人又看又摸的,好下流。    图坦卡蒙见安雅撅着嘴,鼓着通红的脸知道她是害臊,于是,他冷冷说道:"好,那就随便你,反正留疤的不是我。"    "留疤!"安雅变得紧张,偷偷往上拉起裙摆,烫伤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这次似乎真的很严重,"那,那我自己来。"安雅固执地伸出手,图坦卡蒙不理她,将草药搓了搓,就按住她的大腿,让安雅无法动弹。    安雅还来不及反抗,草药就被重重按在了她的伤口上,一片清凉消除了那灼痛。安雅安静下来,看着面前的少年给她缠上一层又层纱布。    图坦卡蒙缠得很小心,就像是包裹着个易碎的瓷器,他包扎得很漂亮,从安雅的角度俯视下去,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睫毛。    安雅心跳漏了一拍,阿卡可真帅。她鄙视了自己下,怎么像个花痴。    "好了,早点休息,我这两天有事,你不要乱跑。"图坦卡蒙抬起脸,却看见安雅看着自己发呆,不免有点不放心,抬手拧了拧安雅的脸,"小丫头听见没,这几天不要随便出去!"    安雅回过神,点头像捣蒜。这里人生地不熟,她才不会随便出去呢。    图坦卡蒙走到门口,心里还是悬,回头再次提醒"不要"    "不要随便出去,知道啦-"安雅接了口,重重倒落在床上,红色的头发铺满了白色的床单,如同盛开了一朵艳丽的红花。    图坦卡蒙心动了动,立刻转身,匆匆离开,他担心再滞留片刻,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可不想吓坏了这只小鹿。    回到房间,图坦卡蒙拿出羊皮卷,打开看,是地图,他的嘴角向上一扬,收好羊皮卷熄灯入睡。    战斗,马上就要来临。    阿卡离开的时候安雅还有点心慌,可是躲在房间里几天后,她也渐渐适应,有时还会跑到旅馆的餐馆里跟大家起聊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她原本就是个爱热闹的女孩。       于是,她的好奇心开始作祟,她血液里冒险的因子在沸腾,既然来到三千年前,若她不好好玩赏一番,岂不是浪费?她可不想在回去的时候留下任何遗憾。 第7章 太阳神的女儿   阿卡好几天没有回来,而安雅想出门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她想,出去次,应该没事吧。    是呵,怎么会有事呢?    图坦卡蒙在离开的时候给安雅留了点钱,以备不时之需,他的意思是让安雅自己呆在房间里,想要什么,就差旅店的奴隶去买,可是,他却没想到正是他留下的钱,反而让安雅的胆子更加大了。    安雅照例用布巾裹住了头,努比亚的服装与埃及有很大的不同,颜色多为黑色,女人上下裹得也很严实,因为阳光猛烈,一般都低着头走路,几乎看不清她们的长相。    和阿卡在起,让安雅开始变得肆无忌惮,阿卡成熟而稳重,让安雅觉得自己才是被照顾的一方,她不是应该去照顾比她年纪小的阿卡吗?    可是结果,却是阿卡在照顾她。    阿卡的独立和沉着都让安雅佩服,在阿卡的身边安雅时常会想起家人,她似乎总是被人照顾着。    她开心地在集市上东走西蹿,从这个小摊跑到另一个小摊,地摊上那古老的工艺品让安雅喜爱不已。    带一些回去,就是古董。安雅这么想着,贪财的心理小小地作祟着。    就在这时,原本狭小的街道一下子变得更加拥挤,行人纷纷退到了两边,远处还传来阵阵惊呼。    "是王子殿下,大家快让开!"    安雅随着人流退到了一边,远远地,似乎走来什么巨型的猛兽,它走路的步子摇晃着大地。是大象,安雅惊奇地看着那有着长长白牙的大象,那两根白玉般的象牙上还扣着好看的金环。    这实在太让安雅新奇了,虽然她也见过大象,但这头象似乎比她看见的更大,而且那巨大的象牙也是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的,似乎很像猛犸象。    大象从百姓的面前而过,威风凛凛,它的身后是一排身着白衣的女祭司,她们的脸上都蒙着白色的纱巾,面巾的两边垂落着好看的珠链。    "这又是要做什么?"百姓们窃窃私语。    "听说是要向埃及开战,所以现在去祭祀,祈求胜利。"    "哟,那谁家的女儿又要倒霉了。"    "听说是老图家的。"    "哎…"    "叹什么气,为天神献身是件光荣的事情,看看看,圣女来了。"    在那华丽的队伍后,是八个赤膊的男子,他们都是光头,但光头上却绘着诡异的黑**纹,他们穿着短裙,上身挂着许多用动物牙齿做的挂件,他们抬着一个少女,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她的脖子上挂着美丽的花环。    纯洁而美丽的少女为何眼角挂着泪水?    安雅似乎从百姓的话语里听出了原委,努比亚要用这个少女祭祀,以祈求神灵赐福于他们,让他们在与埃及的战斗中获得胜利。原来埃及要与努比亚开战了。安雅开始为阿卡担忧。    "爱丽丝-爱丽丝-"一声声呼喊从这神圣庄严的队伍后面传来,大家又纷纷往后面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正扶着位老人远远追来,老人的眼中噙着泪水,痛苦地呼喊着:"把我的女儿还给我-爱丽丝-"    "爱丽丝-"    "爱丽丝-"    那被抬着的少女听见了呼喊,她挣扎起来,身躯扭动着,哭喊着:"父亲救我-吉尔哥哥救我-救救我-呜-我不要做天神的新娘-呜-我只要跟父亲和吉尔哥哥在起-呜-救救我-"    她大声的哭喊让周围的百姓也不禁心伤。    那少女恐惧和害怕的表情让安雅想起了自己,自己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跟少女现在一样,想找人求救。这用活人祭祀的愚昧的行为让安雅愤怒,这是一条生命呐跟在祭祀队伍后面的护卫队停了下来,他们拦住了老人和少年,用手中的长矛对准了两人。    "放我们过去!"老人和少年推着,士兵举起手中的长矛向他们狠狠挥去。    "啊!"众人惊呼起来,随即都不敢再次出声,老人和少年就这样被殴打着,然后被士兵架起拖在了祭祀的队伍之后。    大家愤怒着,可最后,只化作无奈的叹息。    安雅简直快要气疯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而且是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的人民,神才不会保佑这样的国家!    安雅收紧了头巾,紧紧地跟在那个少女的身旁,她不知道该如何解救这个少女,可是,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少女救出,阻止这种荒谬的、残忍的祭祀。    人流纷纷从各条街道涌往同一个方向:城市中央的广场。那里,有一个祭台,大象在祭台边停下,努比亚的王子走了下来,无情的脸上带着一分倦怠。    "动作快点。"他这么交代着身边的祭司,那个祭司立刻点点头。    少女在众人或是兴奋,或是同情的目光中被抬上了祭台,固定在了一个石台上,少女此刻已经不再挣扎,她的目光里,是灰色的绝望,她望着那空中的红日,怨恨着,诅咒着,她要在死后化作最可怕的魔鬼,诅咒这个国家!    祭司举起了手杖,两个刀手走上了祭台,他们走到石台边,手里的弯刀在猛烈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血光。    "伟大的战神呐-请赐予努比亚的战士无敌的力量-让他们如同猛兽一般凶猛,让他们如同岩石一样强壮-我们将为您献上最纯洁的少女,作为您的新娘。"    祭司高举着神仗,嘴里念念有词。    哗啦啦,祭台四周的百姓都跪了下来,跪伏在了地上,朝拜着。    安雅没有想到周围的百姓会突然全部跪下,她一时没有来得及反应,于是,她就那样突兀地立在广场上,个人,白色的衣衫在阳光下变得刺眼。    立时,祭司沉下了脸,他将手杖指向安雅:"你!跪下"    安雅捏紧了双拳,她凭什么要对着个荒谬的神下跪!    忽然,有人拉住了安雅的胳膊,将她扯到了地上,安雅愕然发现,是阿卡。    阿卡也和她样,头上蒙着头巾,对着她竖起了食指:"嘘-"    "阿卡"安雅压低了声音,捏紧了阿卡的胳膊,"我们要去救那个女孩,我们不能这样看着她死"    图坦卡蒙略带疑惑地看着安雅,安雅为何要去救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孩?而且,安雅好像很认真。    看着阿卡疑惑的眼神,安雅顿觉失望,是啊,在这个年代,古老的公元前1200年,活祭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安雅受不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女死去。    "祭祀开始-"    祭司白色的手杖高高举向了天空,那手杖顶端的一颗红宝石发出了刺目耀眼的血光。    "不-"撕心裂肺般的吼声从祭台边的木桩传来,那里绑着少女的父亲和那个少年。    "爱丽丝-你们不可以!你们这些魔鬼!魔鬼-"少年大声地怒吼着。    "侍卫!你还愣着做什么"祭司将手杖指向了少年,"他胆敢辱骂神灵,惩罚他!"    立刻,边上的士兵当即将手里的刀刺进了少年的锁骨。    "啊-你们这些魔鬼-"    鲜红的血液从少年的肩胛中流出,顺着那有着象牙白的木桩缓缓流下,如同道口子,在木桩上渐渐崩裂。    拜服着的百姓都淡漠地看着这一切,他们机械地拜着,拜着。    "难道?难道他们麻木了吗?"安雅几乎忍受不了身边的人,"他们怎么可以就这样看着他们折磨那个少年!怎么可以!"    "安雅,冷静!"图坦卡蒙抱住了身边唇色苍白的安雅,她的身体,居然在颤抖。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安雅捧住了自己的脑袋,她无法相信眼前的切,无法相信!    "不!不!绝不可以!"安雅用力推开了身边的图坦卡蒙,猛地站了起来,白色的头巾在风中飘扬,"魔鬼…魔鬼…"安雅颤抖地轻喃着,她的声音从轻渐渐变响,就在祭台上的行刑者将剜刀高高举起的时候,安雅大喊起来:"你们才是魔鬼你们根本不是神灵的使者-"    这一声大喊让一切都静了下来,就像声音瞬即消失,整个广场变得鸦雀无声。    图坦卡蒙皱紧了眉,目光开始搜索离开的路线。    周围的百姓都向安雅投去恐惧的目光,他们噤若寒蝉,不敢出一口大气。    哈克斯,努比亚的王子,在安雅挺身而立、喊出那一声之后,从无聊中抬起了眼皮,似乎今年的祭祀,变得与以往不同。    安雅的大喊,打断了祭祀,这里最愤怒的,无疑是祭司本人。在努比亚,他的权威甚至超过了国王,而今天,这个小小的女孩,居然胆敢打断了他的祭祀,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他的权威受到了轻视,他必须要惩罚这个胆大的少女,如果放过她,那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祭司举起了手杖,指向安雅,所有的百姓都开始瑟瑟发抖,他们恐慌地趴伏在地上,嘴里开始轻念"请饶恕我们…请饶恕我们…"    "把她带上来!用她来献祭!"    祭司的话让安雅浑身一紧,他们要拿她来献祭?就是说要杀了她!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看着士兵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摸向腰包,立时,心提起,她的包,没带!    突然,图坦卡蒙站了起来,拉住了安雅:"快跑!"    "跑?"安雅还没回神,图坦卡蒙就拉着她跑了起来。    自己跑了安雅回头看着那越来越远的祭台,祭台上的少女正侧着脸看她,眼角滑落的泪水里,带着她彻底的绝望,那泪水,在安雅的眼中变成了红色,变成了少年的血,她这是在做什么?!    不是要救那个女孩吗?不是要救女孩的家人吗?可是自己既然有勇气站出来辱骂神官,却为何现在要逃跑?!他们不是相信天神吗?自己之前不是也用手机迷惑过埃及的祭司吗?    安雅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她不能跑,她一定要救出他们"阿卡,我要救他们!"安雅认真地说着,她停下了脚步,"你跑吧。"    图坦卡蒙愣住了,他不能让安雅受到伤害,如果救出那个少女是安雅的愿望,那他就要满足她。    "埃及人,就是为战斗而生!"图坦卡蒙如同发誓一般拉着安雅的手,郑重地说着,"我会留下来,直到战死!"    安雅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图坦卡蒙,她想说什么,但是时间不容许她说出那些冗长的感激的话语。    阿卡,谢谢你成全我的任性。    她转过身,图坦卡蒙拔出了短剑护在了安雅的身边,安雅挺胸而立,眼神坚定而顽强,她这份如同战士一般不畏生死的气势,让前来追捕她的士兵时愣住了神。从安雅身上传来的气势让他们敬畏,安雅就如同一头高高在上的母狮!    "这里任何一个子民,都是神的儿女,而你们,却在屠杀神的儿女!只有魔鬼才喜欢鲜血和杀戮!你们这些!无知的!愚昧的人!"深沉的声音平稳有力地从安雅嘴里吐出,若不是阿卡就在她的身边,她很可能又会变回那只容易受惊的小鹿。    但是,她真的很想救出那少女和少女的家人,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件想完成的事情,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    那如同天神般威严的语气让士兵惊愕,甚至恐慌,他们回头看着祭台上的祭司,祭司愤怒的脸变得狰狞。    "你们还在等什么?"祭司大喊着,士兵彼此看了看,壮着胆子咬咬牙向安雅逼近。    "谁敢"安雅大喝一声,"吾乃太阳神的女儿,汝等若是冒犯吾,死亡的翅膀就会向你们展开!"    一声声抽气声从士兵和周围的百姓嘴里发出。    她居然是太阳神的女儿!她居然是神女!    祭司也吃惊地张大了嘴,但是,他不相信,他无法相信面前这个少女会是什么太阳神的女儿,他甚至都看不清她的样貌,如果她是神的女儿,那头巾之下的容颜定然惊为天人。于是,他说道:"你这个低贱的奴隶,竟然冒充神的女儿,拿出你的证据证明你是神的女儿!否则,就是冒犯神灵,亵渎伟大的太阳神,我要将你活祭"    证据!安雅时呆愣在原地,她哪里来的证据?她的包都放在了旅店里,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身边阿卡的手,那双温暖的手时时刻刻给她带来勇气。    图坦卡蒙心中带出了心疼,安雅做到现在已经不易,于是,他站了出来,    高喊着:"你们要证据吗?那就给你们看证据!"忽然,他扯掉了安雅的头巾,立刻,那头红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如同落日一般的光辉。    "哇-"    惊呼声迭起,站在安雅身前的士兵当即丢弃手中的武器,跪倒下来。    图坦卡蒙将头巾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臂上,右手执起了安雅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单膝跪地:"我伟大的女主人,太阳神之女,您的仆人阿卡愿意为您杀死面前所有亵渎您的贱民,只要您的一声命令。"    "请宽恕我们,伟大的神女殿下。"一声声呼喊,虔诚的,带着哀求的,在广场上响起。    安雅渐渐从这突然的转变中平静,她扬起了手:"我以我伟大的父亲太阳神的名义,命令汝等,释放那名少女和她的家人,并且!以后都不准使用活祭!否则!天谴!"    瞬即,阵狂风卷来,飞沙走石!    狂沙飞舞之间,天突然渐渐变得阴沉。    所有人都恐慌起来,他们望向那暗沉的天空,他们惊愕着,太阳,正在一点点消失!    "啊-"    尖叫声四起,广场立时陷入片混乱。    "太阳神发怒啦-"    "是祭司冒犯了他的女儿-"    "处死祭司-"    "处死祭司-"    "杀死他!"    "杀死他!"    阴暗中,祭司被愤怒的百姓压倒在了地上,随即传来祭司声声凄厉的惨叫。    日食的出现在安雅的意料之外,她吃惊地看着那被黑暗渐渐吞没的太阳,然后看向身边脸上同样惊奇的阿卡,笑了,拉了拉阿卡的手,阿卡才从震惊中回神。    "还不走?"安雅在最后的太阳的余光中,对着图坦卡蒙眨眨眼,图坦卡蒙惊道:"安雅,你是怎么让太阳不见的?"跟安雅在一起,总是充满惊奇,所以当太阳消失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安雅。    安雅欢快地拉起图坦卡蒙跑了起来:"回去告诉你"    当阳光再次洒向地面的时候,广场上,已不见那太阳神女儿的身影,这让努比亚的百姓更加坚信安雅就是神女,她的到来,让千百年的活祭,从此取消,他们终于不用为生女儿而担惊受怕。    "神女万岁-神女万岁-"广场上是努比亚百姓狂欢的喊声,这一日,将会成为他们的节日,世世代代庆祝着。    哈克斯从惊讶中回神,祭台上,只剩下了祭司的尸体,他作为王子,却根本无法阻止,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祭司被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那一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虽然那个祭司他早已看不惯,但此刻,百姓因为愤怒而引发的暴行,却更让他忧心,难道王权在面对愤怒的百姓时,也是一无是处?    哈克斯不禁心底发寒,他开始陷入深思,百姓对这个国家,对皇族,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    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下意识地看向太阳神女儿原先站立的方向,他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太阳神的女儿,而是埃及法老图坦卡蒙的女人。    因为他派去的刺客,就是死在一个有着红发的少女的手里,这是他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    可是,图坦卡蒙的女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了,探子说,红发少女其实是艾伊的儿子抢来献给图坦卡蒙的,所以,红发少女在当晚就逃跑了,看来,她似乎还是比较喜欢努比亚。    哈克斯的唇角不禁上扬,狭长的眼睛里带出一丝霸道,既然来了努比亚,那就是他哈克斯的女人。    他招过了身边的一个侍卫,耳语了一番,那侍卫便匆匆离去。    红发少女,我们会再见的。       哈克斯笑着骑上了大象,离开了陷入狂欢的广场。 第8章 哈克斯王子   "太爽啦-"安雅一下子倒在了那狭窄的、但却不失柔软的床上,然后开始打滚,"好爽,好爽,真是好爽。"    图坦卡蒙被安雅这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他也跃了上去,开始跟着安雅打滚,然后,他突然停下,等着安雅自己投怀送抱。    "砰"安雅滚回来就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她生气地抬起脸,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图坦卡蒙,心跳立时漏了一拍,图坦卡蒙的眼神,很深很深,深得像漆黑的没有星月的夜空,迷人而充满神秘。那里面,出现了个小小的漩涡,正吸引着她的视线,她被那视线牢牢地吸引着,图坦卡蒙的脸也仿佛变得越来越俊美。    图坦卡蒙温柔地抚上安雅红红的脸蛋,面前的女孩,是属于他的,多么善良、纯洁的女孩,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他只想将她牢牢地锁在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图坦卡蒙,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回去就立刻娶她,他已经忍受不了任何的等待,他要立刻,马上就娶她做自己的王妃,做整个埃及的王妃,底比斯王城的女主人。    他要让上埃及和下埃及的人民都尊敬她,都爱戴她,都膜拜她,亲吻她的脚趾。    亲吻,是的,他现在就想这么做,好好地吻这个调皮的、害他险些暴露的女孩,他疯了,他定中了这个女孩的毒,让他为她陷入了疯狂,甚至甘愿献出生命。    他凑近了安雅的脸,缓缓地,慢慢地,靠近她的唇,他生怕又将这只小鹿吓跑,他要小心地诱惑她,安抚她,然后,吻她,他吻了上去,那柔软的唇,一如那一晚甜美。忽然,小鹿跑了,她惊慌地坐了起来,双手捂着自己的面颊。    难道又吓到她了?    不,安雅没有被吓到,她只是被自己吓到了,当图坦卡蒙吻上她的唇的时候,她竟然想要得更多,她恋爱了?她难道喜欢上了面前这个少年?而且,还是比她小的少年?    安雅觉得有点便扭,她捂着自己的唇,心口的小兔几乎快跳出了胸口。    "安雅。"图坦卡蒙焦急地起身,"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不,不,不是的,我,我,我…"安雅慌乱的视线四处游移,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心虚,一时不敢去看阿卡,就连说话也变得结巴。    "安雅,我喜欢你。"    突然的告白带着一种侵略性的攻势逼入了安雅的脑海,图特卡蒙握住了安雅的手,放在唇边不断地亲吻着,他知道,安雅不讨厌,因为她没有露出那天害怕和厌恶的表情,而是惊慌。    "我真的喜欢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也可以给你,我以伟大的阿蒙神起誓,我将永远爱你,守护你,做你夜间的月亮,做你冬天的太阳,我愿化作轻风,永远陪伴你的身旁,我永生永世唯一挚爱的女神:安雅。"图坦卡蒙忘情地蹲在了安雅的面前,轻轻抬起了她的右脚,吻在了她的脚背上,这埃及最最崇高的礼仪,他图坦卡蒙,只为一个女孩而做,她就是他的女神:安雅。    安雅呆呆地坐着,感动已经如同潮水在心底泛滥,她该接受他吗?这个三千年前的古人。可是,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面前这个少年,他的爱是那么炽烈,让她根本无法抵挡,在尚未反应之前,少年的爱就已经燃烧了她的全身。    可是,如果她能回到未来呢?那时,她的心一定会痛得无法言语,或许…    可以…留下来?    安雅的彷徨看在了图坦卡蒙的眼底,他决定不给安雅任何犹豫的机会,他站起,扣住了安雅的下巴,他吻了下去,重重地、霸道地、侵略地吻着。    那凶猛的吻,就像是猛兽看见了自己的猎物,霸道得攻入安雅毫无防备的唇齿,卷起里面的那一寸丁香,狠狠缠绕。    图坦卡蒙压了下去,将那朵鲜嫩的底比斯莲压在了身下,他的吻疯狂而霸道,甚至没有给安雅反抗的机会,他拥紧了身下的安雅,那一刻,他皱了皱眉,她是那样纤瘦,宛如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将她揉碎。    他心疼地稍稍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但依旧没有离开安雅的嘴唇,那带着一种特殊清香的唇,让他的心获得安宁,如同在海洋里迷茫地漂泊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这可以停靠的海岸,这片洒满阳光、到处都是圣洁的白花的海岸。    "嗯…"安雅发出了一声呻吟,图坦卡蒙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安雅的唇,爱怜地抚摸着她那被自己折磨得红肿的唇,安雅大口喘息着,喘息着。    "我的女神,我真想做一个笼子,将你永远关在我的身边。"图坦卡蒙动情的话语再次响起,却看见眼前那张通红的小脸却生气地鼓起:"我是宠物吗?只有法老王才把女人当宠物!"    图坦卡蒙愣住了神,安雅似乎并不喜欢法老,对啊,她现在接受的是阿卡,她所依赖的、喜欢的都是阿卡,她肯让自己呆在她的身边,也是因为阿卡。    但是,自己是图坦卡蒙呐,正是眼前这个女孩所讨厌的法老王,这可怎么办?或许,如果安雅知道他就是法老王,便会愿意嫁给他呢?    他想着,便笑了:"安雅,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图坦卡蒙沙沙的声音让安雅着迷,她似乎忘记了图坦卡蒙的危险,而是好奇地眨巴着眼睛:"是什么?"    安雅可爱的神情让图坦卡蒙心口又是一热,埋下脸,又是个深深的吻,他已经快要失去控制了:"安雅,你这是在诱惑我…"图坦卡蒙拥紧了安雅,压在她那柔软的身体上,喑哑着嗓音,压抑着什么,他从未有过这么想娶一个女孩的欲望。    一束红色的夕阳从那泥石的窗口投入,投在了这张白色的床上,图坦卡蒙覆在安雅的身上,宛如,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他们的心,紧紧相连。    拥抱,只是为了让我们的心更近。    图坦卡蒙彻彻底底地爱上了这个特殊的、与众不同的女孩,这个笑起来像底比斯莲的女孩,他中毒太深,如果安雅离开他,他想,他将无法继续存活。    "卡…你…还没告诉我秘密…"安雅的心口,可以感觉到从图坦卡蒙胸口传来的剧烈的心跳,其实她的心跳,也并不比对方慢,她想找一些话题,引开彼此的注意力,否则只怕…她的体温不受控制地开始升高,羞得直想钻到被子里。    图坦卡蒙缓缓撑起了身体,他有任务在身,他不能再沉浸下去,他自嘲地笑了笑,拉起了安雅,然后,自己走到了窗台边,望着那火红的落日:"其实,我就是…"    突然!    门被人撞开了,图坦卡蒙回头,只见大批士兵涌了进来,安雅惊跳起来跑到了图坦卡蒙的身边,抱住了图坦卡蒙的胳膊,紧张地看着那些士兵。    是努比亚的士兵!    士兵进来后,分成了两排。然后,就有一个身穿黑色圆领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脖子上挂着华美的挂饰,挂饰由许多金环串起,点缀在那件简单的黑色的宽松长袍上,长袍的左侧是一排粉红色的圆圈的花纹,花纹从领口直到尾摆。    头上裹着深蓝色的头巾,黑色的长发顺直地贴附在他的后背,古铜色的肌肤,一双乌黑的眼睛,让安雅以为进来了一个黑人,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这男子异常的帅气,尤其那双闪亮的眼睛,就像千年的黑珍珠。她似乎有了点印象,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坐在大象上的努比亚王子。    "尊贵的神女,本王子来接您入宫。"哈克斯唇角微扬,微微弯腰向愣怔的安雅伸出了手,安雅心慌地看向身边的图坦卡蒙,图坦卡蒙将安雅护在了身后,双目冷冷地看着哈克斯。    哈克斯直起了身体,拍了拍手,立刻,士兵围了上来,图坦卡蒙沉声喝道:"你们大胆!"    "我们大胆?"哈克斯轻蔑地看着图坦卡蒙,"可爱的姑娘,这个就是你宁可放弃生命也要和他在一起的少年吗?"    哈克斯的话让图坦卡蒙和安雅都愣住了。    哈克斯不慌不忙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嚣张地看着图坦卡蒙:"你拐骗了图坦卡蒙的女人,将你交给他,你猜他会把你怎样?哼。"哈克斯站起身走到图坦卡蒙的面前,轻蔑地笑了笑,"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太阳神的女儿和仆人,是…"哈克斯靠近了图坦卡蒙,轻轻的气息吐在了他的脸上,"是逃命的情人。"    安雅的心变得慌乱,她没有想到那些小把戏没有骗过努比亚的王子。    哈克斯转向了安雅,那头红色的长发吸引了他的心,他被眼前这位独特的少女迷住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向那红色的长发抚去。    "啪"一声,有人扣住了他的手臂,他看向了图坦卡蒙,图坦卡蒙眼睛里是摄人的杀气,哈克斯疑惑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姓会有这样摄人的气势和力度。    图坦卡蒙和哈克斯对视着,图坦卡蒙放开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迅速贴近安雅的耳边:"我会来救你。"    "哼,抓起来!"哈克斯没有给图坦卡蒙继续说下去的时间,立时,站在图坦卡蒙身边的士兵就扣起了图坦卡蒙,将他架了起来。    安雅担忧地看着图坦卡蒙,图坦卡蒙微微笑了一下,给了一个让安雅安心的眼神,然后被士兵架出了房间。    安雅努力让自己镇定,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她相信阿卡会来救她。    "可爱的女神,请。"哈克斯微笑着伸出了手,安雅并没将手放在哈克斯的手中,她努力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害怕,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她昂起了头,随手拿起了自己的腰包,朝门口走去。    哈克斯尴尬地收回手,看着那个故作镇定的身影,扬起了唇角,红发少女,你是我哈克斯的了。    当哈克斯带着安雅出旅店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哈克斯惊讶,只见先前押图坦卡蒙的那几个士兵都被打晕了,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看来你的情哥哥有点本事。"哈克斯不禁有点佩服那个少年,安雅的心里此刻已经被喜悦取代,她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哼,他比你更强!"    "是吗"哈克斯扣住了安雅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不顾安雅的挣扎,他扣住了安雅的下巴,"很好,你成功地激怒了本王子,你知道激怒本王子有什么代价吗?"    "哼!大不了就活祭!"    "漂亮的女孩,本王子怎么舍得活祭你?更何况活祭不是已经被你取消了吗?所以,本王子会用更好的方法来惩罚你从这一刻起,你最好记住本王子的名字:哈克斯!"    "我为什么要记住你那什么鬼名字!"    "因为…"哈克斯的唇角带出了坏笑,"本王子要娶你做王妃!"    "你!"哈克斯的话让安雅震惊,这个男人居然要娶他,做什么王妃!天哪,只因为她有了一头红色的头发,就要被这些王子、法老作为特殊品收藏吗?    "不可以!你这个白痴!愤怒让安雅失控地踢打哈克斯,安雅的花拳绣腿让哈克斯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娇小玲珑的少女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只撒泼的小猫,他拉开了安雅,安雅的拳头就再也打不到他的身体,他好心情地扣住了安雅的双手,然后将她拦腰抱起。    安雅惊了惊,这些王族的人怎么都这么霸道,从不问问她怎么想的,她到底要不要做王妃。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安雅挣扎着,却遭来了哈克斯的警告:"可爱的女孩,下面我们要坐大象,你若是再不乖我就把你扔下去"说完,哈克斯抱着安雅走上了梯子,坐在了那豪华的堆满柔软的华丽软垫的亭轿里。    哈克斯将安雅扔在了那堆软垫里,狭小的空间勉强坐下两个人,哈克斯坐了进去,安雅一见,就紧张地缩进了角落里,哈克斯庞大的身躯顺利地挡住了安雅所有的出路,他的手撑在轿边,俯身靠近安雅,安雅抱紧了自己的身体,戒备地看着哈克斯的靠近。    她现在虽然害怕,但她知道阿卡会来救她,不,她不能总是麻烦别人,她必须坚强起来,她可以自救,没错,她定可以,就像逃出底比斯王宫一样。如果让阿卡来救她,只会连累阿卡。    想到此,安雅将脸撇向了一侧,不看靠近的哈克斯。    哈克斯得意地笑着,在那张可爱的猫脸上,落下吻,安雅立时浑身紧绷,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她知道,现在她逃不了,不过是个亲吻,并不代表什么,安雅索性闭上了眼睛,来了一个冷漠对待。无论哈克斯接下去会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回应他,哈克斯面对的,将是个死人。    但这个吻,却让哈克斯惊讶,唇下的触感是努比亚所有女人都没有的细腻和光滑,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少女的身上竟然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个少女给他带来的惊喜越来越多,见少女对自己不理不睬,哈克斯幽幽地笑了,第次,他迁就了一个女人。他拉开与安雅的距离,见她放松了戒备,哈克斯的心里浮上了一丝喜悦,他希望自己给这个少女带来的是快乐,而不是害怕。    夜晚悄悄来临,这一夜,星月无光,在尼罗河与黑夜交接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只又一只太阳船,它们如同夜间的鬼魅,悄然地向努比亚都城靠近。    如果从空中俯瞰,尼罗河道上,就像是爬来了只蚁,它们连成了线,排成了行,向自己的目标进发。    忽然,它们停下了,一只带着小型船舱的稍大的太阳船靠在了河岸边,涂成黑色的太阳船就此隐藏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一个人影从高过膝的纸莎草丛中走来,他身形快如闪电,很快就到了岸边的船边,是图坦卡蒙。    "什么人!"船边的侍卫压低声音问他,图坦卡蒙亮出了短剑,高举:"为法老而死!"    侍卫立刻变得肃穆,说了一声:"为法老而死。"便让开了路。    图坦卡蒙迅速进入船舱,船舱里灯光微弱,威严地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图坦卡蒙对着面具人点点头,面具人匆匆拿下了法老的面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却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竟然是吉鲁。    "您回来了,王。"少年单膝跪地,将面具高举到了图坦卡蒙的面前,图坦卡蒙接过面具,戴上,闪亮的双眸变得异常冷漠。    "吉鲁,辛苦了。"图坦卡蒙在吉鲁的服侍下,穿上了法老的衣衫。    没错,吉鲁就是他的替身,一个不起眼的马夫,却在图坦卡蒙的训练下,身怀一身本事。    那晚,当吉鲁发现安雅的时候,先将安雅安抚,然后就去向图坦卡蒙汇报,让安雅呆在马棚里,便于控制,免得她到处乱跑。    原本吉鲁以为图坦卡蒙会让他交出安雅,却没想到图坦卡蒙笑道:让她走!    于是,吉鲁放走了安雅,图坦卡蒙也获得机会出来和吉鲁交换身份。这是他们交换身份时间最长的一次。共同的敌人,让这两个少年走在了一起。    "有没有被艾伊和纳克特门怀疑?"这是图坦卡蒙最为担心的事情,吉鲁得意地笑了笑:"没有,就算纳克特门这次也来出征,他也没有察觉。"    "太好了"    "可是,王,您要小心,吉鲁担心纳克特门借着打仗的机会谋害王。"吉鲁说着说着便皱紧了眉,艾伊对于图坦卡蒙的王位已经觊觎已久。    图坦卡蒙深沉地点点头,感谢这位好友:"好的,谢谢提醒,我会小心。"    "对了,王。"吉鲁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吉鲁没有找到那个红发女孩。"吉鲁觉得那个红发女孩很特别,而且很机智,应该让她留在王的身边,陪伴他。    图坦卡蒙笑了笑,只有在和自己人一起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笑容:"我真傻,居然会放她走。"    吉鲁感觉到了图坦卡蒙语气中的温情,作为图坦卡蒙的徒弟兼好友,他可以断定,自己的王,恋爱了。    "王,那现在找不到她怎么办?"    "呵呵,阿蒙神赐福于我,让我得以与那可爱的少女相遇。"    "真的!太好了!王阿蒙神保佑您!"    图坦卡蒙垂眸笑了笑,可是很快,他再次变得严肃:"吉鲁,该行动了,我发现了一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努比亚王宫。吉鲁,让荷伦布传令下去,备战!"    "是!"       还在沉睡中的努比亚人民,万万没有想到,与千万个夜晚一样的努比亚,在今天,却要被打破沉寂,一场残酷的战争,即将踏入他们的城池,攻占他们的王国。 第9章 战斗!图坦卡蒙!   此刻,在努比亚王宫里,灯火明亮。    精美的食物,最好的饰品,却始终没有引起那红发少女的注意,她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站在挂有华美窗帘的窗台边,眺望远方。    哈克斯的心,似乎被什么打动了,少女是那样的沉静,就像一朵纯净的莲花,让人不忍亵渎。他走上前,少女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倏地转身,戒备的双眼里带着愤怒,那眼神,在哈克斯的眼中,变得迷人。    深沉得如同死亡的夜幕下,是少女白色的裙衫和那火红的头发,少女的目光如同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野猫,让哈克斯产生了征服她的强烈的欲望。    哈克斯走到安雅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你叫什么?"    安雅撇过脸,不理哈克斯。    哈克斯猛地上前,双手撑在安雅身后的窗台上,将这小小的身躯困在自己与窗台之间,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威胁:"本王子的忍耐是有限的,只要本王子一声令下,你那情人就会死无全尸。"    "阿卡…"安雅惊呼,她瞪向哈克斯,"如果你敢那么做,我就会杀了你!"    "是吗?"哈克斯俯下脸,安雅不得不后仰以避开那张趋近的脸,哈克斯贴近了安雅那修长白皙的脖颈,猛地一嗅,"你…真的好香,本王子倒是想看看你怎么杀死我?莫非在床上?"哈克斯的身体忽然压住了安雅,安雅气得又恼又羞:"下流!"两个字从齿缝中挤出。她挑起了哈克斯的兴趣,这只野猫需要好好调教。    他立刻用手臂锁住了安雅的腰,无视安雅的挣扎和反抗,他吻了下去,安雅羞愤不已,紧咬牙关,但这并没让哈克斯退缩,他反而用左手扣住了安雅的下巴,迫使她张开了唇,让他进入。    于是,他轻松地进入了那渴望已久的地方,在里面获取自己想要的芬芳,真甜美,这份甜美没有让他失望,更加让他疯狂。    忽然,舌尖传来刺痛,哈克斯从忘情中缓缓睁眼,眼中是一双愤怒的双眼,这个女孩,居然咬他。    血腥在唇齿间蔓延,哈克斯再次闭上了眼睛,继续吻着。    为什么?安雅不明白,为何自己咬了他,这个狂徒还是不肯放过她?安雅好恨自己,她恨自己没用,总是被人保护着,而当她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除了呼救,却无法反抗。    这些讨厌的男人!    泪水从安雅颤抖的睫毛中滑落,顺着那光洁的肌肤滑入了两人的唇间,那苦涩的、咸湿的味道,让哈克斯迷惑,他缓缓放开安雅,看着她那滚滚而落的泪水,偏偏这少女的眼中,却是份坚强,仿佛是在捍卫自己那最后的尊严。    哈克斯的心,痛了。    他放开了安雅,如果可以,他不想放开,但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她,才会让少女露出那样的神情,不是说好的吗?要让她快乐。    而今…    哈克斯伸出手,想去擦拭安雅的泪水,但安雅却撇过脸拒绝他的温柔,哈克斯的心被狠狠揪紧,他被少女痛恨了,甚至至今,少女连名字都不愿告诉他。    他的手悬在了半空,慢慢捏紧。忽地!他愤怒地将拳头砸在了安雅脸边的墙上。"砰"一声,让安雅的身体怔了怔,以为哈克斯要打她。    然而,哈克斯却退开了身体,沙哑地说:"你休息吧。"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进来,他附到哈克斯的耳边,轻声道:"发现埃及战船。"    哈克斯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再次看了看安雅,安雅的脸始终侧在一边,显然不想看他。    哈克斯拳头捏了捏,痛苦的表情中划过一丝不甘,他心中苦叹一声,甩袖而去。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安雅的心终于放下,她先是跑到桌子边,拿起了水瓶,喝了一口,然后趴到窗台边,吐掉,她要漱口,她要把那个恶心男人留在她唇里的味道统统吐掉。忽然,她看见哈克斯走出了寝宫,他走得很快,很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处理,安雅心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是阿卡带着人来救她?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被安雅否定,因为阿卡一直只有一个人。    安雅捏紧了拳头,不能再依靠别人了,绝对不能!    她打算故伎重施,顺着窗台爬下去,可是,她却发现窗台下,就站着士兵,她缩回头,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门外是两个侍卫。    安雅再次回到房间,从腰包里拿出了手机,想了想,狡猾地笑了。    她将铃声选择到了鬼叫,然后开启。    "呜…喔…"    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从手机里传来,门口的侍卫愣了愣,一个看向另一个:"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呜…喔…"    另一个一哆嗦:"听,听见了。"    "呜…喔…"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刻双目瞪大:"啊-"尖叫着跑了。    安雅得意地笑着,收起手机,手机只有一格电了,她可得省着点用,若不是一路上都有阿卡,她的手机也不会获得"休息"(关机)的机会。    她迅速打开门,在空旷无人的走廊里跑了起来。    当她跑到楼梯口的时候,看见下面又站着侍卫,正准备故伎重施,却没想到一队士兵跑了进来,安雅一惊,慌忙躲在一边的墙后,却听见士兵焦急地说道:"快去广场集合,埃及人打来了!"    "什么!这么快!"    "天哪!神保佑我们!"    士兵们匆匆忙忙地跑了。    "埃及人打来了。"安雅轻喃了一声,这岂不是逃跑的最好的机会?    王宫里开始调兵遣将,侍女们都纷纷逃窜,哈克斯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神色极为凝重。埃及人做到了!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哈克斯没有想到埃及人竟然会如此善战,他们会在夜里偷袭,并且找到了一条密道,他们究竟何时派入了奸细?    但,不管如何,他哈克斯,和努比亚的士兵,都不会投降!    四处都是埃及的士兵,他们穿过街道,在他们的法老王的带领下行进得如同轻巧而飞速的豹子,丝毫没有惊动努比亚的百姓,就直奔努比亚王城。    忽然,从王城里涌出了士兵。    在寂静的夜空下是两队对战的士兵和两个国家的王。    "图坦卡蒙,你这个卑劣的歹徒,居然偷袭!"努比亚的国王站在王城之上,怒吼着,紧跟着而来的是他的儿子哈克斯,哈克斯焦急地上前,往下望去,黑压压的埃及士兵,数量远胜于他们,领导埃及士兵的正是他们的法老图坦卡蒙。    城下,图坦卡蒙高举着手中的剑,身边,分别是荷伦布和纳克特门。    图坦卡蒙将手中的剑指向努比亚国王:"你,用卑劣的行径,妄图刺杀本王,你和你的野心,将在今晚,结束!在尼罗河上,还有本王的士兵,本王命令你投降!"    "投降!"哈克斯冷笑,"本王子将用鲜血来捍卫努比亚的尊严。努比亚的士兵们,冲啊!"    立刻,士兵们冲上前,喊杀声顿时在寂静的夜幕下响起,努比亚百姓被这令人恐惧的喊杀声惊醒,他们纷纷探出头,却看见了赤膊的埃及士兵。    他们恐慌着,害怕着,他们蜷缩在自己屋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努比亚王城的大门大开,哈克斯带着士兵们冲杀出去,图坦卡蒙和他忠诚的将军荷伦布冲了上去。    "王,小心"荷伦布保护着图坦卡蒙。一旁的纳克特门见状立刻请命:"王!请准许纳克为王抓获哈克斯!"    图坦卡蒙淡淡地看了纳克特门一眼,转脸对荷伦布道:"哈克斯属于我本王,王城归你!纳克特门由你调遣!"    "是!"荷伦布沉声而应。    在图坦卡蒙向哈克斯追去的时候,他的背后,直有一双阴冷的眼睛看着他。他的决定让纳克特门失去了领功的机会,在强者为王的埃及,功勋代表了一切,有功勋才会让人崇敬和膜拜,纳克特门心有不甘,但想起父亲的嘱咐,他隐忍下来,毕竟时间还长,将来有的是机会!    王宫此刻乱成了一团,火光冲天,人影凌乱。    在混乱中,图坦卡蒙和哈克斯的目光穿过一个又一个人,在空中交接,立时爆发出了火光,他们两人先是缓缓靠近,然后是疾步飞近,当两人站在一处的时候,短剑就碰撞在了一起,发出惊人的脆响:"乒!"撞出了耀眼的火花。    "你这个无耻之徒,今天本王就让你死在本王的剑下!"图坦卡蒙面具下的目光是冰冷的杀意。    哈克斯冷笑:"哼,难道你偷袭就是正大光明的吗!况且,你的…女人,也在本王子的手上,哈哈哈…"    哈克斯的话立时激怒了图坦卡蒙,他一剑劈下,将哈克斯劈了个趔趄。    "哈哈哈图坦卡蒙,你的女人味道不错啊。"哈克斯刺激着图坦卡蒙,"她的唇就像上好的甜品一般甜美,她的身体就像上好的丝绸一般柔软,她的…"    "住口"图坦卡蒙手中的利剑劈了下来,哈克斯往后又退了几步,他一步步后退着,面前的图坦卡蒙就像一只发狂的雄狮。    "可惜,她跟别人私奔了,哈哈哈,是不是被你面具下那张恐怖的脸吓到了?"哈克斯调笑着图坦卡蒙的面具,若不是长得恐怖,何以整日戴着一个面具。    忽然,他从面具下的那双犀利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冷笑,然后,就听见图坦卡蒙冷冷地说着:"个好战士是不会被话语扰乱心智的!"图坦卡蒙忽然加快了身形,让哈克斯大惊。    "乒"两柄剑又撞在了一起,图坦卡蒙那强烈的气势让哈克斯吃惊:"哼,你少枉费心机用话语来激怒我!"    哈克斯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他不得不折服于图坦卡蒙精湛的剑术,埃及人难道真的都是为了战斗而生?!    平日笙歌艳舞的王宫此刻却到处都是鲜血,惊叫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逃窜的慌乱的人影。    安雅就混在这些宫女当中,用头巾包裹住自己的红发,她可不想好不容易从哈克斯手里逃脱,又撞入了图坦卡蒙的笼子。    阿卡,安雅想起了阿卡,他会不会有事?现在到处都是战斗,安雅不禁为阿卡担心,同时,她又心怀希望,阿卡会不会趁乱来救她?因为阿卡是那么的聪明,他说过会来救自己,而且,他说,他爱自己,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安雅带着希望一边跑,一边小心地看着每一个在对战的身形类似阿卡的少年士兵。    忽然,个士兵扑倒在她的面前,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剑,鲜血从那伤口里汩汩地流出,流遍了雪花岩的地面,他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好可怕好恐怖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鲜血。    安雅的心,颤抖了    眼前,是遍地的尸体,埃及人的,努比亚人的,到处都是。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    不-安雅心底呐喊着,她恐惧地蜷缩起来,抱住了自己的头,害怕地看着那一场又场厮杀。    为什么?为什么要有人死?为什么自己会在经历死亡!    她好害怕,害怕得要死为什么她会经历这些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为什么她要看到这些,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泪水因为害怕而流出。耳边是那一声声尖利的惨叫,它们化作恶梦将永远追随着她。    忽地,一个面具映入她的眼帘,她愣怔住了,那个面具,那个看上去冷漠而威严的面具,是他!他来了    他正在和哈克斯战斗,哈克斯的身上带着血痕,安雅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她慌忙擦了擦泪水,坐在地上不停地后退,退到了那淡黄色的墙下。    跑。安雅这么想着,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力气站起来,她太害怕了,就连身上,都沾满了那让她心颤的血迹。    就在这时,图坦卡蒙有力地一击,彻底将哈克斯击倒,将手中的短剑傲然地对着哈克斯的胸口。    "哈哈哈…"哈克斯仰天大笑。他的头巾已经在战斗中掉落,满头的黑发带着他自己的血迹。    "努比亚不会投降!更不会成为埃及的附属物!"    "哼!"图坦卡蒙轻蔑地冷哼一声,"原本埃及从未想过要攻打努比亚,是你,是你的野心害了你的人民,你妄图刺杀本王,获得埃及,一只蚂蚁,怎能吃掉一头大象!"    "哼!要不是刺杀失败,你的埃及就是本王子的,就像你的女人!"哈克斯的笑容变得嘲弄而狰狞,"你那个红发的女人,已经是本王子的人了!"    安雅吃惊着,那让她觉得恶心的话让她一时忘记了害怕,这个无耻的人,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可是,哈克斯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以为这么说会羞辱图坦卡蒙吗?要知道,她并不算是图坦卡蒙的女人,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只有,那个至今让安雅觉得可怕和恶心的吻。    "住口!"图坦卡蒙的怒吼让安雅惊讶,一阵阵不容忽视的杀气从图坦卡蒙的身上散发,图坦卡蒙的短剑抵上了哈克斯的心窝,"哈克斯,亏你也是个王子,居然说出这样下流的话来侮辱那位纯洁的少女,该死!"    "哈哈哈…本王子不会怕死"    图坦卡蒙举起了短剑,刺向了哈克斯,哈克斯的脸上是毫不畏惧的神色,他昂起了头,即使死,也要死得有努比亚王族的尊严。    "住手"忽然,一声呼喊从一旁传来,当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的时候,战斗中的两个少年,都停住了,他们朝一个方向望去,跳跃的火光中,走来了那清丽的身影,如同在火光中盛开着的莲花,让两个少年的视线都无法移开。    安雅跑到图坦卡蒙的面前,近乎疯狂地大喊着:"他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死他!为什么一定要他死!"安雅的泪水不断滑落,她看着四周,看向哈克斯,"为了你一个人的野心,而死了那么多人,你们难道很开心吗快住手,快住手,别让人再死了"安雅的声音开始颤抖,她近乎哀求地握着图坦卡蒙那只执剑的手,她颤抖的双手让图坦卡蒙心疼。    忽地,安雅的身体软了下去,图坦卡蒙慌忙抱住了她,将她轻柔地抱在怀中,冷冷地看着哈克斯:"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应该让她快乐,撤兵!"    哈克斯怔怔地看着图坦卡蒙和他怀里的安雅,他…说撤兵?    忽然,图坦卡蒙放下安雅,右手上的剑再次刺向哈克斯的头顶,哈克斯冷笑起来,原来图坦卡蒙如此虚伪,只是为了讨安雅欢心。    "当!"短剑碰撞的声音,哈克斯愣怔着,那剑就在自己的的头顶,他仰起脸,却看见身后又站了一个人!是纳克特门!    "纳克特门将军,你没有听见本王的命令吗?"图坦卡蒙冷冷地看着要偷袭哈克斯的纳克特门,纳克特门收回了剑,扬起了一个恭敬的笑容,对图坦卡蒙行了一个礼:"臣该死,因为这里混乱,臣以为哈克斯王子对王不利,需要臣将哈克斯王子扣押吗?"    "不用"图坦卡蒙冷笑,"本王怕哈克斯王子死在你那里。哈克斯王子,"图坦卡蒙扶起了目光中带着惊讶的哈克斯,然后伸出了右手,"这是安雅教我的一种礼仪,表示友好,如果你愿意和谈,就请伸出你的右手。"    哈克斯愣愣地看着图坦卡蒙的右手,这个人,竟然救了自己心中涌起了    种敬佩之情,图坦卡蒙可以不计前嫌,救下自己的生命,这才是一个王应该具备的胸怀,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紧紧地与图坦卡蒙相握!    战争,终于结束了,大家迎来了和平。    这场战斗的胜利,让埃及士兵的欢呼声久久地回荡在尼罗河上。    只有个人,此刻心怀愤懑地站在尼罗河边,他就是纳克特门。    他蹲在尼罗河边,用手不紧不慢地触摸着尼罗河的河水,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图坦卡蒙的决定?    如果图坦卡蒙杀死哈克斯,那他就可以立刻通知叙利亚,然后集合周边的国家,发兵追击,将图坦卡蒙杀死在回埃及的路上,可是现在,计划被打乱了。    是她!是那个红发女孩!是那个名叫安雅的女孩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多美丽的女孩,她原本应该属于自己,可自己却为了讨好图坦卡蒙,让他对自己放松戒心而送给了他。纳克特门第次觉得后悔。毕竟,是他第一个发现了她。    黑夜覆盖的纸莎草丛里,急急跑来一个人,他站到纳克特门的身边:"将    军,现在怎么办?"    纳克特门随手折断了身边的一棵纸莎草,眼中划过一道犀利的光:"继续等!"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来人显然比纳克特门还要焦急。    纳克特门扯出了一抹冷笑:"总会有机会"       今夜的尼罗河变得不平静,河水湍急,暗流涌动,预示着汛期,即将到来。 第10章 带神女回家   轻轻抚摸着地毯上少女的红发,图坦卡蒙面具下的眼神变得深沉,他又做了让她讨厌的事情吧,如果此刻告诉她自己就是阿卡,说不定,会再次失去她。    伟大的阿蒙神,我该怎么办?图坦卡蒙第一次无助地询问神灵,竟然是为了安雅。    "王,荷伦布将军已经代替您去和谈了。"吉鲁看着安雅,她的确很特别,她的善良,让他感动。    他听到了安雅为他们祈求战争的停止,他看到安雅为他们战死的兄弟哭泣,吉鲁想,安雅一定会给王带来快乐,王实在太寂寞了,安雅是天神送来给王的礼物,她的身上,带着魔法,可以让王不再那么冷漠,那么孤寂。    图坦卡蒙点了点头,然后沉吟道:"她…讨厌我。"面对吉鲁这个最好的朋友他可以袒露心声。    "那王就做一些让安雅小姐喜欢的事情。"    "那是什么?"图坦卡蒙面具下的脸红了红,幸好戴着面具,没有让吉鲁看出他的窘迫。    吉鲁想了想:"女孩都喜欢鲜花,王送花给安雅小姐吧,她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图坦卡蒙陷入沉思,戴上这个面具,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跟安雅相处了。    "不过首先,还是让安雅小姐休息会儿吧,她受惊过度了,第次经历这样厮杀的场面,一定把安雅小姐吓坏了。"吉鲁说完,带着笑离去,隐逝在了黑夜中。    图坦卡蒙轻轻地躺在了安雅的身边,是啊,她一定吓坏了,似乎比上次还要严重,她在他面前晕倒的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    她的身上,一定带着魔法,那魔法让她走入了他冰冷的心,让他为她担心得要死。    紧紧地拥紧了安雅的身体,那纤弱的身体正在颤抖,紧皱的眉显示着主人正在经历梦魇。    "阿卡…阿卡"声声呼唤从安雅的唇中吐出,图坦卡蒙的心变得复杂,他一方面沉静在喜悦中,一方面又进入了一种和自己吃醋的心情中。    复杂而纠结的感觉让他更加拥紧了这个他深爱的女孩,在她的耳边用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轻柔的声音不断安抚:"安雅…我的安雅…不要怕…你的阿卡就在你的身边…"    听见了这声声话语,安雅皱紧的眉头,终于缓缓打开,图坦卡蒙动情地吻在那舒开的眉心。    有人在追逐安雅,安雅拼命地跑着,她的心狂跳着,跳得让她无法顺畅呼吸,四周都是火光,脚下,是鲜血。她的脚就踩在那鲜血上,发出"啪啪啪啪"的水渐起的声音,她的裙摆上,溅满了鲜血,她想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越来越害怕,只有不断地往前奔跑。    忽地,她摔倒在了地上,身后的追逐声越来越近,黑影渐渐朝她逼来,她向前伸出手,那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是阿卡!    他朝她跑来,握住了她的手,面容渐渐变得清晰,阿卡的脸上,戴着面具。    "啊!"安雅从梦中惊醒,喘着气,耳边依然围绕着恐怖的喊杀声。    倏地,她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停止颤抖,气息平稳。    安雅慌乱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是什么人给了她安抚?难道是阿卡?    她欣喜地扬起脸,然而,在看清身边的人的时候,她的身体再次绷紧:"你,是你,是你"    图坦卡蒙苦笑,没想到分开后的第次相见会是如此。安雅浑身带着戒备,眼里透着惊惧。    "放开我!"安雅狠狠推开了图坦卡蒙,退到了角落,直到再也无可退之路。    图坦卡蒙的心扯出了一丝痛,可是,他又不想让安雅再讨厌下去,时,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看着缩在角落的安雅。    他几番开口,却最终不知说些什么,而安雅则将自己抱紧,脸埋进膝盖,显然是不想看见他。    如果这是她的愿望,他愿意满足。    图坦卡蒙站了起来,发现安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显然是在害怕自己,心中苦涩得无法呼吸,他转过身,停顿了一会儿,做了个深呼吸,离开了房间。    图坦卡蒙的离去,让处于惊恐中的安雅很惊讶。她怯生生地从膝盖中扬起脸,船舱里,只剩下了她一人,那个法老,走了,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她最后还是回到了图坦卡蒙的身边,绕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圈子,从尼罗河的上埃及,到了尼罗河边的努比亚,最终,她还是成了图坦卡蒙的宠物。    阿卡…安雅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你究竟在哪儿?    图坦卡蒙站在太阳船上,他很烦躁,烦躁得想杀人,但是,他不会,因为安雅讨厌杀人。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天知道当他找到安雅的时候多么想吻她,吻她的一切,那头深红的头发,和她那精巧的薄唇,那味道至今难忘,深深刻在他的心底。    "王,小心身体,尼罗河的风大。"吉鲁给图坦卡蒙拿来了披风,给图坦卡蒙披上,图坦卡蒙沉闷地说:"她怕我…"    "那是因为安雅小姐不了解王的心,王,不如坦然试试看,让安雅小姐了解您,知道那时王那样做是有原因的,吉鲁想,聪明的安雅小姐会明白的。"    被吉鲁提醒,图坦卡蒙才想起在第一次见到安雅的时候,他粗鲁地吻了她,定是那时让安雅讨厌的。    图坦卡蒙不禁激动起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王,是法老,必须要摆出冷漠和威严的姿态,而且,这里还有许多外人。他转过身,用力地握了握吉鲁的手,表示自己的感激,吉鲁憨憨地笑了,他能成为法老王最贴心的挚友,他很骄傲,即使为了这位朋友献出生命,他也在所不辞。    船队在尼罗河上行驶了七天,进入了埃及的地域,立时,埃及士兵欢呼起来,沿河的百姓们都挥舞着双手热烈地欢迎着他们的斗士归来。    "喔-"    "喔-"    声声欢呼传入了船舱,安雅趴在窗边,看着在尼罗河岸欢呼的百姓,似乎有一种气氛,正在感染着她,让她也莫名地激动起来。    "神女,纳克特门将军求见。"这边士兵还没通报完,纳克特门就已经抢先入内,他上身是一件简单的铠甲,赤裸着手臂,镏金的腰带束着短裙。    纳克特门的突然出现让安雅很吃惊,她自然记得是谁害得她四处逃亡。她戒备地看着纳克特门,纳克特门的唇角挂着微笑,他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士兵,士兵就匆匆垂首离去。    "可爱的少女,让你受惊了。"纳克特门微微弯腰,动作很是优雅。但在行礼之后,他却突然上前,用自己庞大的身影罩住了窗边的安雅,安雅立时惊呼:"你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纳克特门盯着安雅惊慌的脸,多可爱的少女啊,那副失措的神情挑起了他一种想霸占她的欲望,他抬起手,扣住了安雅的下巴:"你迟早是我的!"    安雅戒备地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纳克特门,他的身上散发着远远比图坦卡蒙更为危险的气息,他就像一只凶猛的老鹰,已经盯准了自己的猎物,随时准备捕捉!    让安雅没有想到的是,图坦卡蒙竟然从门外进来。就在刚才,他一听说纳克特门找安雅,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安,而当他进入船舱的时候,果然,纳克特门正在向安雅的唇逼近。    怒火,迅速在图坦卡蒙的身体里燃烧,他沉沉地说道:"纳克特门!亵渎神女是死罪!"    纳克特门停了下来,宛如早就知道图坦卡蒙的到来,他慢慢放开安雅,转身,给图坦卡蒙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他走到了图坦卡蒙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她不过就是一个奴隶!"    说完,纳克特门带着一种类似胜利的笑容走出了船舱。    图坦卡蒙看着在窗边颤抖的安雅,她正努力做着深呼吸,似乎是让自己变得平静,可平静之后,却是对他投来的戒备的目光。    图坦卡蒙很伤心,他想上前将安雅抱在怀中,但是当看见安雅带着一丝害怕的双眼后,他放弃了,所有的情感化作一句低语"你好好休息,我不会再让纳克特门靠近你。"    图坦卡蒙离开了。他离开了那个小小的船舱,久久地伫立在船头,望着那宽阔的、哺育着埃及人民的尼罗河,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带着伤感的叹息。    他还是无法面对她。    七天。    七天以来没有人再去打扰安雅的生活,除了给她送食物的士兵,再没有其他人踏入她的船舱,如同她已经被人彻底忘记。    忘记了就好了,安雅这么想着,或许是自己的冷淡让那个少年法老失去了兴趣。是啊,那个法老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从小就被娇惯着,自然霸道又蛮不讲理。    可是,这个少年似乎有着一身好剑法,否则,也不会将哈克斯打败。    从给她送水和食物的士兵嘴里,安雅得知图坦卡蒙放过了哈克斯,他与努比亚老国王进行了和谈,似乎达成了一个对埃及非常有利的协议。    能不打仗,真好,安雅这么想着。那样就没有人再为了集权者的私心而战斗。    但似乎这场战争是努比亚挑起的,若不是努比亚派刺客去刺杀图坦卡蒙,图坦卡蒙也不会发兵努比亚。    安雅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并不像先前那样讨厌图坦卡蒙了,原因就是图坦卡蒙再没有来船舱,并且赶走了纳克特门。    安雅渐渐想起初来埃及时的情景。其实,那时图坦卡蒙不过是吻了她,这或许是任何一个霸道的君王都会做的事情吧。而现在,她知道图坦卡蒙和努比亚和谈,而不是去占领,她想,或许图坦卡蒙是英明的,是可以交谈的,他又是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如果自己好好跟他谈谈,他不会不讲道理吧。    安雅咬了咬下唇,走出了这个并不大的独立的船舱,外面就是划船的士兵,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战胜后的喜悦。    "看!阿蒙神的女儿出来了!"有人这么喊了一声,关于安雅是太阳神女儿的传闻,他们来自于努比亚的百姓。    立刻,划船的士兵都朝安雅望来,眼里带着崇敬。    "神女!神女出来了!"    "神女,您要什么?我们去给你拿。"    "神女,外面风大,您还是进船舱吧。"    面对张张朴实真诚的脸,安雅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她呆立了一会儿,才讷讷地说道:"请问…法老在哪里?"    "原来您要找王,他就在船尾。"    士兵黝黑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让我们带您去"    士兵们热情地簇拥着安雅走向船尾。    而正在奇怪船怎么不动了的图坦卡蒙,在转身的时候,却看见他的士兵们正将安雅推到他的面前,士兵们憨厚地笑着,只看见他们整齐的白牙。    "王,神女要见您!"    士兵汇报完,就匆匆退了回去,他们的脸上是异常兴奋的笑容,他们也还都是少年。    安雅的突然到来,让图坦卡蒙有点惊讶,也有点激动。七天以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想见安雅的那颗躁动的心,深怕自己过于激动而做出过激的行为吓着安雅。因为,他害怕见到安雅那种看着他惊惧的眼神,那样,他会心痛。    没想到安雅想见他,他应该怎样?图坦卡蒙,这位埃及的法老一时无法保持镇定,他是该热情?还是保持冷漠?还是借机小心地亲近她?    对了,吉鲁说过要坦诚。图坦卡蒙感谢自己脸上的面具,可以遮住他脸上的切表情。    面前的安雅依然很拘谨,这让图坦卡蒙更不敢有什么举动,于是,一时两人面对面站着,竟是无言。    安雅:"那个…"    图坦卡蒙:"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惊了惊,看向了彼此。    他刚才说…对不起?安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高高在上的法老王,一个可以夺走埃及任何一个人生命的国王,居然在对她说对不起?这三个字,的确是人最常说的三个字,可是如今却从面前的法老王图坦卡蒙的口中说出,让安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三个字,同样对图坦卡蒙来说,也是异常困难的,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出这三个字,可以说,这三个字他可是积聚了七天的勇气,才在见到安雅的第    一时间,说了出来。    其实,他完全可以强行占有安雅,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法老王!但他不能,因为他喜欢安雅的笑容,是安雅那如同底比斯莲的笑容感动了他,吸引了他,才让他深深地爱上了面前这个少女。    "你…刚才说什么?"安雅不可置信地再次问了一遍,图坦卡蒙愣了一下,有些话,说第二遍更需要勇气,苦苦挣扎了一番,图坦卡蒙沉沉说道:"我为那天的吻…道歉,抱歉,吓到你了,害你…流落到了努比亚。"一想起之前的种种,图坦卡蒙就愤怒得想将那两个歹徒碎尸万段!    对了,那两个人,要让荷伦布好好地"招待"一下。    图坦卡蒙将自己的愤怒控制得很好,目光里也没有半丝杀气,而是温柔似水。    安雅愕了愕,依旧无法相信面前的图坦卡蒙会说出以上的那番话,或许是自己真的误会他了,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专制霸道,是啊,埃及那二十多个王朝里,英明的法老有很多,他们之中,甚至有听自己妻子意见的。    或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不由得,安雅想起了自己从恶梦中醒来的那晚,当时陪伴在她的身边,安抚她的,正是面前这个图坦卡蒙。    "安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图坦卡蒙打破了沉默,轻声问着安雅。那轻柔的声音让安雅放松下来,她鼓起了勇气,第一次,她与一个国王对话,难免有点紧张。    "我,我想回家。"    图坦卡蒙的心紧了紧,她想回家,安雅这请求让图坦卡蒙心急,他沉声说道:"回家?我们不就在尼罗河上,我们正在回家。"    "不是的,尊敬的法老,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您说。"安雅也觉得事情有点荒谬,混乱的思路让她有些焦急,"这件事其实很荒谬,在法老您的王宫里有一条通道通往另个世界,我不知道那条通道是不是还存在,但我想回底比斯王宫,然后找到那条通道。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    尊敬的法老,您是那么的英明,您可以帮助我回家吗?"    图坦卡蒙怔了怔,安雅说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可以吗?伟大的法老王?"安雅充满期待地看着那张冷漠的面具,面具下的眼睛也是那样的深沉和冰冷,可是,不知为何,安雅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她认识这个人,而且,是认识了很久。    带着泥土味道的尼罗河的风化作一双有力的手,推动着一只只太阳船的回归。图坦卡蒙看着安雅被风吹乱的红发,忍不住抬起了手,安雅一怔,却不敢乱动。    然后,图坦卡蒙就将安雅的头发顺了顺,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安雅的身上,瞬即,安雅就被属于图坦卡蒙的味道所包裹。    安雅呆呆地站着,图坦卡蒙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就像一个长辈那样放着,面具下的眼睛透着淡淡的哀伤:"好的,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没有想到图坦卡蒙竟然会同意,让安雅立时陷入惊喜中,她当即抱住了图坦卡蒙,高兴地跳着:"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了!您真是个好人!"    图坦卡蒙愣了愣,安雅又开始孩子气了,没想到前一刻她对他还带着戒备,自己只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就彻底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还这样主动地拥抱自己。不免地,图坦卡蒙又陷入一种矛盾的感觉中,她对每个男人都可以这样吗?    只要答应她的请求,她就会投怀送抱?那她将阿卡又当做了什么,图坦卡蒙,又和自己吃醋了。    这份复杂的郁闷让图坦卡蒙变得生气,他一下子收住了怀抱,立时,怀里的人浑身紧绷,惊讶地仰起脸看着他,又是那副惴惴不安的表情,那双透着惊慌的水灵灵的眼睛,和那因为惊讶而半张的红唇。    "你这是在诱惑我吗?"沉沉的声音透着一丝安雅没有察觉的愤怒,安雅慌忙推开图坦卡蒙直摆手:"不,不,不是的,这是我们那里的一种表达感激的    方式,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在我们那里,男孩和女孩会因为很多原因拥抱的。"    "什么?"图坦卡蒙无法想象那样一个世界,男人和女人可以随时随地地拥抱。    "嗯,是的,我们会因为比赛的胜利、生日,甚至是新年拥抱,那是一种表达快乐的方式。"    "表达快乐?"图坦卡蒙觉得自己似乎对安雅生长的世界越来越感兴趣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面具下的脸扯出了坏坏的笑意,"那我现在可以拥抱你吗?因为你保佑我们埃及打败了努比亚。"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呐,图坦卡蒙简直快佩服死自己的机智了。他面具下的薄唇展现着一个真诚的微笑,他张开了双臂,等着小鹿自己走入他的陷阱。    七天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拥抱这个女孩,阿蒙神绝对可以作证。    安雅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图坦卡蒙清澈的眼神,也很是真诚,她扬起微笑:"好吧,恭喜您,伟大的法老。"安雅走进了图坦卡蒙的怀抱,轻轻地拥住了他,向他表达着她真诚的祝贺。    图坦卡蒙很小心,若不是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只怕早就将安雅揉进了自己的身体。    抬眼,阳光下,几个士兵开心地笑着。图坦卡蒙立刻射出两道杀气,当即,士兵们缩回了身体,传来他们的高呼:"太好啦…神女爱上我们的法老王啦-"    "神女一定会保佑我们的法老,保佑我们的埃及-"    "万岁-万岁-"    "法老万岁-神女万岁-"    忽然间,所有船上的士兵都这么高喊起来。    "法老万岁-神女万岁-"    安雅身体一怔,图坦卡蒙也非常自觉地放开了怀抱,隐忍着笑意,淡淡道:"看来被看见了。"    "呃…没关系…"此刻,安雅心里便扭极了。    她放眼望去,宽阔无比的尼罗河上,是一艘艘整齐排列的太阳船,而此刻,船上的士兵都站了起来,抽出怀里的短剑高呼着:    "神女万岁-法老万岁-"    "法老万岁-神女万岁-"    "看来,在他们心里,你的地位比我都高了。"图坦卡蒙刻意带着一丝愠怒的话语让安雅有点害怕:"不是的,如果他们知道我其实不是什么阿蒙神的女儿,就不会这样了。"    图坦卡蒙在面具下凝视着安雅,虽然他答应送安雅回去,但那条通道到底存不存在也是未知,他不如就趁这段时间,让这个女孩彻底爱上自己,那样,她就会为了自己留下。    "法老王,我可以拜托您帮我找一个埃及的少年吗?"    图坦卡蒙面具下的脸立刻下沉,安雅来到这里还不久,到底是哪个少年要让她来拜托自己寻找?绝对,要除掉那个少年!    "好,你说吧。"图坦卡蒙口不对心。    "是一个叫阿卡的少年,他跟着我一起到了努比亚。"    "阿卡!"图坦卡蒙差点忍不住笑出口,原来安雅说的就是自己,自己真是笨,安雅要找的自然是自己,如果安雅不喜欢他,又怎会让他那样肆虐地吻她?    安雅疑惑地看着图坦卡蒙:"法老,难道您认识他?"    自然认识。图坦卡蒙压抑着心底的激动和狂喜,依然淡淡道:"嗯,认识。"    "啊!原来法老认识,那法老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见安雅如此关心阿卡,图坦卡蒙又有点吃醋,冷冷道:"你们认识?"    安雅因为图坦卡蒙的询问而害羞地垂下了脸:"没什么,我们是朋友,他答应来救我的。"    "是的,他做到了,他拜托我来救你。"图坦卡蒙立刻将阿卡的功劳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丝失望,划过安雅的心底,阿卡说过,他爱她,那为什么自己不来救她?如果爱她,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来找她吗?    难道是图坦卡蒙威胁阿卡?!可是很快,这个可能被安雅打消,如果图坦卡蒙想占有她,也不会这样疏离她,并且答应帮她回家。    而图坦卡蒙平淡的语气又让安雅担心,阿卡为什么要拜托图坦卡蒙来救她?他自己就不可以吗?还有,在战争后阿卡又去了哪儿?难道!    可怕的想法在安雅的脑中浮现,她焦急地拽住了图坦卡蒙的手臂,情绪开始激动:"告诉我,请告诉我,阿卡到底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难道他,难道他?"安雅的眼中透出了恐慌。    躲在面具下的图坦卡蒙的心纠结着,他真想立刻拿下面具,告诉安雅,自己就是阿卡,可他却没有勇气,他希望安雅能爱上他,而不是那个阿卡。于是,他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他双手按在了安雅已经开始颤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对不起,但埃及的百姓会永远地记住他为埃及所做的一切。"    "您说什么?"安雅颤抖地说着,"您在说什么?不,不…"安雅后退了几步,倏地转身,跑回了船舱。    图坦卡蒙气恼地捶打着船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居然因为吃自己的醋而将阿卡判了死刑,再次伤害了安雅,自己到底怎么了?!    "呵…"图坦卡蒙苦笑着摇摇头,智者说,爱情能让人变得蠢笨,果然没有错。    可是,图坦卡蒙又很开心,因为这一次,安雅是因为"他"的死,而伤心。那是为了他而流的眼泪。那他现在又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去安慰她?    图坦卡蒙看着那个小小的船舱,陷入了犹豫。    他死了,阿卡死了。    这个残酷的讯息不停地在安雅的大脑里重复,那个她甚至还来不及去爱上的少年,就已经在战争中死去。    她恨战争,是战争带走了阿卡。    她恨哈克斯,是他的野心,引发了这场战争。    她恨图坦卡蒙,是他派阿卡前往努比亚,却断送了他的生命。    如果,一切可以回到阿卡救她的那一刻,阿卡没有救她,她也没有喜欢上阿卡,那么她现在就不会这么伤心和痛苦。    这个世界她唯一信赖过依靠过的人也消失了,接下去,她又该怎么办?    不能哭!安雅告诉自己,她将目光落到地上的地毯,一边的矮桌,桌上的水罐,任何可以让她转移注意力,去忘记这个可怕事实的东西。可是,这个船舱实在太小了,根本没有多余的东西去让安雅转移注意力,让她去忘记阿卡的死。    为什么会有战争,如果没有战争阿卡就不会死,她就不会再次变成一个人。    图坦卡蒙走了进来,小小的船舱被他的身体撑满,他走到了安雅的身前,将她包裹在自己的投影里。    "法老,能不能告诉我是你说谎?阿卡没有死,是吗?"安雅蜷缩地坐在窗下,脸埋在膝盖里发出轻喃。    图坦卡蒙叹了口气,缓缓蹲下,手伸到安雅身体的上空,却始终没有落下。    "只要…只要告诉我是你说谎就好了…好吗?"    "是的,我骗了你。"这句倒是实话,然后,图坦卡蒙坐到了安雅的身边,"他其实是去叙利亚执行任务了。"    船舱里,只有图坦卡蒙一个人的声音,安雅没有说话,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静静地坐着。    忽地,她从膝盖中扬起了脸,笑着,可是,脸上却挂着泪水。    "就是嘛,他是去叙利亚了…"安雅的声音里带着颤音,让图坦卡蒙不禁开始内疚,"呵呵…他是去叙利亚了…咳…咳…哇-"安雅哇地声痛哭了起来,将这几个月的恐慌、害怕、孤独、寂寞、不安和悲伤全部彻底宣泄,释放了长久以来的压抑。       图坦卡蒙展开怀抱,将安雅揽到了身边,安雅开始抱着他嚎啕痛哭,图坦卡蒙的心,在这刻,将安雅完全吞入,今后,这颗心,不会再放下任何人。 第11章 阿马尔纳城   一路上,只要经过城镇村庄,图坦卡蒙就会带着安雅下船,因为他知道,安雅最喜欢的就是闹市和人群,当然,还有买东西。原本十天的路程,拖上了一个月还没有回到底比斯。可是,士兵们并不介意,他们在意的是他们的神女是否快乐。   图坦卡蒙尽自己的努力,让安雅离开悲伤,尽管安雅的脸上带着笑容,但图坦卡蒙知道,那个笑容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可是,他始终没有勇气去说出实情,有几次,在看到安雅落寞的神情的时候,他险些就脱口而出,可是,他还是放弃了,他不知道此刻说出实情会有什么结果。安雅一定会恨他吧,然后,离开他。   每每想到安雅有可能会因此离开他,他就后悔当初那个白痴的谎言,只是为了让安雅对阿卡死心,结果,却害得他也无法用真面目面对安雅。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安雅对阿卡的悲痛转为了怀念,她将阿卡永远地藏入心底,如同保存一件最珍贵的礼物,想起阿卡的时候,她的唇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她祝福阿卡,能在来世找到自己心爱的少女。   笑容重新回到了安雅的脸上,她总是觉得,其实阿卡依旧就在她的身边,这种感觉鼓励着她勇敢和坚强地面对将来的生活。   落日下的阿马尔纳城,迎来了他们的法老王:图坦卡蒙。   埃及的人民纷纷站在街道的两边,挥舞着手中的鲜花,高喊着:   "法老万岁-法老万岁-"   "法老万岁-法老万岁-"   士兵整齐地排列着,齐齐的步伐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豪华的车子上,四面垂挂着白色的亚麻布的帘子,里面堆满了软枕,图坦卡蒙随意地斜躺在软垫上,看着坐在一旁好奇地撩开布帘一角的安雅,她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原来这就是阿马尔纳城。"安雅放下布帘看向图坦卡蒙,总觉得车子里的气氛有点暧昧。   图坦卡蒙懒懒地撑起身体,单手放在自己的下巴边,面具很好地遮挡住了他那双炙热的眼睛。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既然路过,就来看看。"   "是啊,孤单的童年。"安雅下意识地感叹,忽觉失口,她慌忙看向身边的图坦卡蒙,他的眼睛变得疑惑:"你…知道我?"他从小生活在阿马尔纳城对于埃及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不知为何,安雅那句感叹带出了他久远的记忆,孤单的童年,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安克赫娜蒙相依相伴,然后,就是和她结婚,看着她背叛自己…   眼神渐渐变得黯淡,他曾经依赖的、深爱的姐姐,却背叛了他,这个最后的亲人,也变成了艾伊的人。之前,他以为自己对安克赫娜蒙的感情就是爱,而遇到安雅之后,他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   那是种自私的、霸道的感情,如果安雅也像安克赫娜蒙那样背叛他,他一定会杀死对方。想到安雅或许也会背叛自己,图坦卡蒙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这种恐慌如同眼镜蛇一般,盘上了他的身体,让他窒息。   他再也压抑不住这几日隐忍的感情,伸手将安雅拉到了身边,紧紧地拥住了她,狠狠地,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这突入其来的拥抱让安雅吃惊,图坦卡蒙怎么了?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那宛如要将她揉碎的力度让安雅害怕。   "法老…"安雅想挣扎,却被对方拥得更紧。   "叫我卡蒙。"近乎命令的口吻让安雅吃惊,也让她有点生气,自己好不容易对这位法老有了一点好感,他怎么对她突然做这样的事情。   正想奋力地推开他,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颤抖,安雅愣住了,这位法老,居然在颤抖,到底什么样的原因,让他颤抖得如同被人遗弃的孤儿?   有什么撞入了安雅的心,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直以来,她都把图坦卡蒙当做名法老,她忘记他其实只有十八岁,而他的身世,却是在有记录的法老里,较为悲惨的。   生母在他出生的那一刻死去,虽然有王后的疼爱,却也只是短短的几年,宗教的战争,让小小的图坦卡蒙就失去了父母,只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安克赫娜蒙相依为命,埃及落到了艾伊和荷伦布的手中,他更像是一个傀儡,最后,在十九岁那年,死于一场车祸。   那场车祸,也是让考古学家争议的车祸,有人说是艾伊制造了这场车祸,也有人怀疑是他的将军荷伦布,更有人认为,死的并不是图坦卡蒙本人…   "安雅,让我抱一会儿…"图坦卡蒙低哑的声音拉回了安雅的思绪,她为她怀里的人感到了哀伤,这少年只有半年的命了。   "你的身上,有母亲的味道…"那带着哽咽的声音带出了一位少年法老的脆弱,安雅的心,融化了。她展开双臂,回抱着怀里颤抖的图坦卡蒙,可怜的少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难道,你的冷漠和冷酷,只是伪装?   是为了提防艾伊吗?   安雅莫名地,想起了那一晚,那个她被纳克特门追捕的夜晚,少年吻了她,那是想显示他是至高无上的法老王而刻意的表现?安雅笑了,这个少年法老还真是孩子气,难道当众吻了她,就证明他是一个成人了吗?   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但拥抱她的力道却并未散去。安雅在图坦卡蒙的怀抱中,费力地仰起脸,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少年淡淡的小麦色的下巴。   或许因为少年被保护着的原因,他的皮肤不像那些士兵一般黝黑,而是淡淡的小麦色,和黄种人接近的肤色。   那薄薄的唇,很性感,这么性感漂亮的唇线和尖尖的下巴,让安雅好奇,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图坦卡蒙难道真的因为什么而毁了容貌,才会戴着这样一个面具?图坦卡蒙的面具?   难道,这就是那个面具的由来?在图坦卡蒙的墓室里,考古学家找到了一个精美的面具,但那个面具显然不是图坦卡蒙现在戴的这个,因为那个很巨大,而且有22公斤,如果戴在头上,头都要断了。   "噗嗤。"安雅忍不住笑了,因为笑而颤抖的肩膀惊动了图坦卡蒙,他几乎就快睡着了,安雅身上的清香,似乎带着一种温暖的感觉,能让人安心。   而安雅突然的笑声又将他从迷蒙中拽回,他有点惊讶地看着正捂着嘴偷笑的安雅,她竟然笑了,而且是在自己怀里笑的。   图坦卡蒙不禁好奇:"安雅,你在笑什么?"   图坦卡蒙突然说话,让安雅惊了一下,慌忙推开他,坐起身,理了理有点凌乱的长发,随意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做一个更大更精美的黄金面具?"   这一句为了打破尴尬的话语,却让图坦卡蒙上了心,安雅万万没有想到,图坦卡蒙的面具,正是由她这一句随意的问话而来。   图坦卡蒙也坐了起来,沉思了一下:"安雅,你的建议不错,我的墓室里的确缺少一个面具,我还正在考虑用什么做呢,没错,就用黄金,还要镶上宝石。"   "墓室?"安雅惊呼了一声,图坦卡蒙懒懒地再次躺下:"没错,墓室,每一位法老,都会建造自己的墓室。"   "这个我知道,埃及的法老们很早就会为自己的死亡做准备,不仅有墓室,还有金字塔,我只是惊讶你这么早就…"   "因为埃及人为战斗而生,我只会在战场上而死!绝不会死在那些卑鄙小人的手中!"图坦卡蒙忽然转为阴沉冷酷的声音,让安雅担忧。   "抱歉。是不是又吓到你了?"图坦卡蒙的声音转柔,那柔柔的声音让安雅迷惑,这声音和阿卡的声音很像,虽然这个声音,只是在阿卡温柔的时候出现,但这片刻的声音,和阿卡对她说的每一句爱语,安雅都无法忘记。   或许,少年的声音都差不多,安雅这么想着,十八岁的少年,变声也应该结束了吧。   "安雅,你怎么了?"见安雅在一边默不作声,图坦卡蒙有点心急,莫不是真的吓到她了?   安雅摇摇头:"只是你的声音很像阿卡,所以我…"   图坦卡蒙立时一惊,虽然做阿卡的时候,他刻意将声音压低,但始终有时还是会不小心地现出原本的声音,可是,他越爱安雅,他越不敢贸然承认自己就是阿卡,面对他的欺骗,安雅一定会生气的,他害怕那个结果,他想让安雅爱上他,是他:图坦卡蒙,而不是阿卡!   晒干的泥石建造而成的鹅黄色的宫墙,圆柱搭建起的宫廷,闲置已久的北宫多少显得有些寂寥,侍女和仆人们保持着北宫的清洁,却无法让北宫回到过去的辉煌。   安雅从车上走下,身穿白裙的侍女,脸上带着久违的喜悦,神女来了!   她们小心地、兴奋地时不时抬眼偷窥,得了眼后便开心地低下头,窃喜不已。   原来这就是图坦卡蒙儿时的王宫,虽然没有底比斯王城宏伟,但却给安雅一种温馨的感觉,奶黄的宫墙,比底比斯王城狭窄的走廊,还有比底比斯王城细的圆柱,小小的宫殿,给人一种精致的感觉。   "安雅,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图坦卡蒙淡淡地说着,其实他此刻心里很紧张,只能用冷淡来隐藏自己的心情。   一种疏离感油然而生,安雅有些疑惑,看着图坦卡蒙的侧脸,那张冷酷的面具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尽管这个少年就在身边,但却让人感觉遥远。   图坦卡蒙拉住了安雅的手,大步往里面走着,他因为焦急而脚步过快,安雅几乎一步一趔趄地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就被图坦卡蒙扔进了一个房间:"你就睡这里!"说完,图坦卡蒙便离去,不给安雅任何说话的机会。   安雅莫名其妙着,图坦卡蒙的态度怎么突然转变,简直比女人变得还快。   "神女,请问有什么事情可以为您效劳吗?"负责为安雅服务的侍女们简直乐疯了。   安雅摸了摸自己干燥的头发:"我想洗澡,可以吗?"   "当然,奴婢立刻为您准备。"   "神女,请这边走。"带有臂环的少女们拉起了安雅,她们的笑容感染着安雅,似乎北宫的侍女更加活泼一些。   平日冷清的北宫,今日却充斥着少女们的欢笑声。她们赤着脚,脚踝上是金属脚环,脚环上还有铃铛,跑起来就叮铃铃的响,异常的热闹。   在底比斯,侍女是不允许佩戴这种有铃铛的脚环的,因为过于吵闹,影响法老和王妃的休息。   可是在这里,北宫已经被闲置,这里的侍女们戴着自己喜爱的衣服,戴着自己喜爱的饰物,宛如成了北宫的主人。   "神女你看你看,那就是花园。"   "神女你看你看,那里就是以前纳夫蒂蒂王后住的寝宫,法老王一直住在那里。"   "那里那里,是王宫内的牧场,听说纳夫蒂蒂王后可喜欢养小动物了。"   "对了对了,我还听说法老的生母从她的国家带来一种小动物,白色的,毛茸茸,可可爱了,叫什么?"   "是叫兔子。是母亲告诉我的,神女,等您沐浴完,我们就带您去,那里还有那种可爱的小东西,虽然已经不常看见了,好像是因为这里太热了。"   "而且它们很怕生,总是躲得远远的。"   女孩们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安雅被她们说得晕头转向,但却很兴奋,和她们在一起让安雅觉得很快乐。   忽然,她们立刻收住了口,就连脚步也变得缓慢,她们轻轻地、小心地将脚跟先着地,然后,慢慢地放下脚掌,让脚上的铃铛,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安雅疑惑着,她顺着女孩们小心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图坦卡蒙,他正半蹲在池塘边,伸着手,似乎在触摸池塘里的什么东西,安雅看去,却是莲花,那些带着淡淡的紫色的莲花在夕阳下蒙着一层迷人的金纱,多么美丽的莲花,带着梦幻的神奇色彩。   金色的阳光,清澈的池水,身穿白衣的少年,和那满池的莲花,构成了一幅让人难忘的油画。   "那是纳夫蒂蒂王妃种的底比斯莲。"个侍女小声说着,大家带着安雅悄悄走过走廊,然后都松了口气,再次拉着安雅跑了起来,走廊里,再次回荡着那欢快的铃铛声。   但是,安雅在看到那幅画面后,心,却留在了那里,留在了少年的身上,留在了底比斯莲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安雅回过了头,却看见图坦卡蒙已经起身,手拿一朵绽放的底比斯莲,正朝着她望来。   两束视线,在空中相遇,整个世界如同开满了鲜花,一种神奇的感觉在两人的心口,流淌。   少女们十分顽皮,她们从服侍安雅沐浴变成了打水仗。   温暖的池水里,洒满了鲜花的花瓣,女孩们穿着白色的亚麻布的白裙欢快地在水池里嬉戏,欢笑声如同银铃。   "神女?您怎么不开心?"少女们发现安雅面带愁容,纷纷上前,围在了她的身边,安雅皱了皱眉:"因为,我觉得法老,好像很孤独。"   一时间,少女们两两相望,纷纷垂下了眼睑。   "其实…我们也从没见过法老…"少女们开始轻语,谈着她们喜爱的法老王。   "是啊,因为法老王很小就被带去底比斯城了。"   "他好可怜啊,从小就没有跟自己的母亲在一起…"   "嘘,你们真是的,平日法老王不在可以说说,现在他来了。"   "我们有神女保护,不是吗?"女孩们又绽放出了笑颜,真是一群可爱善良的女孩。   安雅笑着点点头,此刻,她又神气起来:"没错,我会保护你们!"   正沉静在自得中的安雅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少女们正在眉来眼去,就在安雅不留意之时,少女们"哦"的一声蜂拥而上,然后,将安雅彻底地扑入了水中。场水战,由此激烈地展开。   看着身上这件由少女们精挑细选出来的的亚麻长裙,安雅的脸轰一下红了,这条长裙很特别,先是将身体裹住,再披到肩上,然后用金丝编制成的腰带系起来,而安雅右边的胸部就那样赤裸裸地暴露着。   "神女真美-"少女们看着安雅发出惊叹,那火红的头发,那莹白的肌肤,还有那暴露在外面如同小兔一胸部,让少女们都惊羡不已。   但是,安雅就没那么兴奋了,她的脸己经变成了猴子屁股,她努力保持平静,没错,在N年前,埃及女人还暴露上身,因为**是种母亲的象征,是女人的骄傲,尤其是自己身上这种裙子,还是一个时期的流行。   但安雅要对这件裙子,大声地,明确地,说"不"!她可不是暴露狂。   少女们看着安雅迅速脱裙子,都疑惑不解,那样的裙子,她们穿着还穿不出那高贵的气质,何以神女的脸色那么难看。   安雅脱掉了裙子,双手托着放到少女们的面前:"能不能换一种?这个…太凉快,我穿着容易感冒。"安雅不想打击少女们的好心,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   少女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们立刻又拿来另一件,这是一件短裙,裙摆只到安雅的大腿,露出了她那两条如玉的修长的腿,安雅寒了一下,怎么不是上面缺布料,就是下面缺布料,算了,总比上面缺的好,就当迷你裙穿了。   然后,少女们又拿来了五彩缤纷的首饰,金色的项链上镶满了红色的宝石,绿色的松石,青色的青石,华光闪烁,贵气逼人。   一个雕刻着小蛇的臂环套在了安雅洁白的右臂上,从小蛇的身上垂落着细细的金色的链子,少女们小心地将链子缠绕在安雅的手臂上,然后用一个小小的指环套起戴在了安雅的中指上。   三个金色的手镯,镶着艳丽的石珠套在了安雅左手腕上。   右耳一个小巧的耳栓,左耳一枚精巧的耳钉。耳栓几乎碰到肩膀,上面是一串串小小的金片,风吹耳栓,小小的金片互相撞击,发出轻轻的脆响。   少女们就像在装扮自己心目中的女神,那样虔诚,那样认真,是啊,安雅无疑就是她们心目中的女神,所以,她们才要将她变成最美丽的女神。   黄金拉成的细链做成了华丽的束发带,缠绕着安雅那头艳丽的红发,少女们的手指都因为这头红发而颤抖,这是多么艳丽而神奇的颜色啊。   少女拿来了眼影,安雅见了匆匆摆手:"不,我不喜欢眼影,那样…我眼睛会流泪。"安雅又随便找了个理由,古埃及时期的化妆品大多含铅,那可是对皮肤有大大的伤害的。   少女们看了看安雅,笑了,是啊,神女那样美丽,那双眼睛不用眼影,也是又大又亮。   个少女给安雅套上了那个带有铃铛的脚环,这让安雅觉得很有趣,她走了一步,脚环发出了"丁铃"一声,她开心极了,童心在那一刻爆发,她跑了起来,丁铃丁铃声不绝于耳。   少女们见神女开心地跑了起来,也纷纷跟上。   美丽的王宫里,是那清脆的铃声:"丁铃,丁铃…"   温馨的夕阳下,是那少女的欢笑:"咯咯,咯咯…"   少女们在王宫内的小型牧场的草坪上欢跳,让自己的铃铛发出脆响,她们围成了一个圈,高声歌唱:   "妹妹,举世无双的妹妹,无可媲美的人!她像一颗晨星,升起在幸福年华之初,她的肤色白皙,闪光明亮,一双讨人喜欢的眼睛,甜蜜的双唇,不多讲一句话;挺直的颈项,耀眼的**,头发如真正的青天石;手臂赛似黄金,手指犹如荷花的苞蕾,宽宽的**,纤细的腰,两腿走路美无比,高雅的步子踩着地,步步踩着我的心。她令所有的人引颈翘望。她拥抱的人多么幸福,除了她,我心中没有别的人!她在外面散步,宛如又一个太阳。"      安雅在少女们当中,欢快地跳着,跟着她们一起唱着,这天,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开心的天。 第12章 安雅!勇敢起来!   美妙快乐的歌声吸引了路过草坪的人,他们纷纷跑来,和少女们一起,围成了圈,手拉着手,如同到了什么盛大的节日,大家一起欢歌笑语。    那歌声也吸引了图坦卡蒙,他不疾不徐地走来,却看见侍女和仆人们纷纷朝歌声的方向跑去,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没有礼数的仆从,他们都是怎么了?谁允许他们这样跑来跑去?谁允许他们在王宫里唱歌跳舞?    他望了过去,夕阳温柔地洒在那一片绿色的草地上,埃及很少见到像样的翠绿的草地,但这一片草地被呵护得很好。绿色的地毯上,大家围成圈子正在欢舞,里面,时不时有一个红影在闪耀,她高高地跳起,开心的笑容在夕阳下却如同太阳一般亮眼。    图坦卡蒙被迷住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快乐的安雅,她的笑容与之前完全不同,那笑容让他的心脏融化,他想,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的胸腔里,而是飞出身体,飞向那个欢舞的的姑娘。    忽地,所有人都停下了,他们匆匆面对图坦卡蒙跪下,不敢出声,方才还洋溢着欢快气氛的草地,此刻却变得寂静无声。    图坦卡蒙不觉有点失落,是自己让这快乐的舞会提早结束的吗?他们,真的很怕自己,可是,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    他的目光停落在安雅的身上,他惊呆了,今天的安雅,真美!    图坦卡蒙没有想到,经过精心打扮后的安雅,是如此的艳丽,就像一颗灿灿生辉的红宝石,散发着诱惑的光芒。    她是那么多变,沉静的时候如同青莲,活泼的时候如同红日,胆怯的时候,却犹如白兔。    白兔,是啊,那儿时经常陪伴自己的小动物,似乎也有着和安雅头发一般的红色的眼睛。只是它们现在不知还是否存活。他的母亲究竟来自何方,会带来那么有趣的小动物。    图坦卡蒙终于明白,自己在第眼看见安雅的时候就那样喜爱,因为安雅头发的颜色,和母亲白兔的眼睛样,是红色…    "呃…那个…法老王,请您不要怪罪他们,是我…是我带起的…"安雅咬着下唇,双手不安地绞在了一起,面前的法老戴着面具,那种异常的冷漠让安雅无法看透他的心思或是心情,不免心里也有点发虚。    法老王…多么生疏的称呼。图坦卡蒙垂下了眼睑,掩盖着心里的失落和哀伤,他摆摆手:"你们继续吧。"说罢,他转身离去,他不想破坏这一切,因为那样他可以看到快乐的安雅,而不是刚才面对自己拘谨而陌生的安雅。    "神女…"少女们小心地将安雅拉回,安雅看着图坦卡蒙孤寂的背影,心里划过丝同情的痛,自己总是被家人呵护着,有疼爱她的父母和宠溺她的兄长,就连学长都喜欢保护她,可是这个少年法老,他的身边,却没有任何人。    安雅转过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们玩吧,我去陪陪法老王"    少女们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们害怕那个法老,因为他总是戴着那个可怕的面具,就像是魔鬼。当然,她们可不敢说,即使说,也要说成天神。她们望着安雅的离去,心里替她不安。    就在牧场草坪边的走廊的拐角处,出现了一双带着强烈妒火的眼睛,他攥紧了拳头,他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    "将军。"仆从紧张地看着面前充满杀气的纳克特门,"要开始吗?"    这四个字,让纳克特门的神情转为愉悦,他点点头。阴邪和兴奋的目光从仆从的眼中射出,改变埃及王朝命运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在王宫的莲花池边,安雅追到了图坦卡蒙,他依旧伫立在那里,这里的莲花,他永远都看不够。    安雅脚上的铃铛引起了图坦卡蒙的注意,他回过头,看见了气喘不已的安雅,愕了愕,先是涌上了片刻的惊喜,但随即便是一丝失落。    "法老王。"安雅在顺了气后,微笑着向图坦卡蒙走来,她那红色的长发在奔跑中变得有点凌乱。    "这莲花真美。"安雅直接走到了池边,惊叹地触摸着水池里的底比斯莲。    图坦卡蒙面具下的脸带出了一分柔情,可惜安雅看不到。    "法老王很喜欢这莲花是吗?"安雅侧回脸,闪亮的眸子就如同夜空里的星辰。    图坦卡蒙静静地站着,只要跟安雅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他也会觉得很快乐。    "其实你并不专制。"安雅站起身,双手背在了身后,俏皮地笑。    图坦卡蒙有点惊讶,这份惊讶并不是因为安雅的那句话,而是那个笑容。    "不然,刚才你肯定会降罪我们,其实,你也很想跟我们一起玩吧。"    安雅的话让图坦卡蒙感觉自己在这个少女面前是透明的,安雅看穿了他的心,是的,当他看见大家在欢快地跳舞时,他是多么想加入他们,他原本就是个快乐的少年,他喜欢时髦的衣服,喜欢时髦的首饰,仅仅是鞋子,他就有一百多双,他甚至还发明了好看帅气的围巾,如果,只是如果,他不是法老,他会活得更潇洒,更快乐。    "安雅。"    "什么?"    图坦卡蒙犹豫着,他第一次约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因为他知道,安雅一直挺讨厌他。他挣扎了许久,还是撇过脸:"没什么,你去休息吧。"    淡淡的语气让安雅有点不爽,她可是专门来陪他的,却没想到自己的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安雅索性也一甩脸,走人。    那一刻,图坦卡蒙后悔得直咬牙,好不容易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却把人赶走了。他垂下脸,在莲花池边开始唉声叹气。    这一切,都落入了一个人的眼中,当然,他没有看见图坦卡蒙的表情,他只是啧啧叹息:"这么迷人的莲花居然不摘,看来这朵莲花是阿蒙神赐给我纳克的。"他哼哼地笑了两声,转身离去,飘扬的衣衫在落日的余晖中,带出了一抹嗜血的红。    法老就了不起?安雅心里嘟囔着,忽然,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她怎么像是在生气?她又在气什么?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因为图坦卡蒙不肯理她。她吃惊地停下了脚步,她是怎么了?来到这个世界,总是被争抢,而图坦卡蒙的冷淡反而让她生气?天哪!她一定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沉浸在那种被人争抢的感觉中。    安雅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这女人果然是不能被捧的,图坦卡蒙对她冷淡才是最为正常的表现,难道,也要让他来争抢自己吗?    "轰"一下,安雅的脸上炸开了花,为自己这种愚蠢、虚荣和自恋的想法而害臊,定是这个世界让原本低调的她,变得不正常。    安雅唉声叹气地垂下了头,如果阿卡还活着,那她就不会有这种奇怪的幻想。可是,每每看到图坦卡蒙的背影,安雅就感觉是看到了阿卡,让她忍不住想去接近他,站在他的身边,然后,看着他,怀念自己喜欢的阿卡。    这,似乎对图坦卡蒙又有点不公平。安雅转而偷笑起来,如果让图坦卡蒙知道自己不过是在他的身上找寻阿卡的身影,他会不会气得吐血?甚至是杀人!    嗯嗯,一定是的。安雅自顾自地点点头,殊不知有一个人久久站在她的身边,那人正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见安雅站着又是笑又是愁,又是发呆又是叹气,仅仅一会儿,喜怒哀乐丰富多彩的表情就在安雅的小脸上演绎了个遍,他不禁歪着脑袋,打断了安雅这奇怪的举止:"安雅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    "啊!"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安雅一跳,她这才发现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人。而当她看清身边的的人时,她高兴地叫了起来:"吉鲁!居然是你!"    安雅高兴地握住了吉鲁的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面红耳赤,就一个劲地上下晃动着,"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上次要不是你救我,我也不能逃出去,呃…你怎么在这里?"    安雅终于发觉吉鲁没有在底比斯的马棚。而且穿着也没有上次那么破烂,虽然是深蓝色的短衬衣,但是明显布料比上次要好得多。    吉鲁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这个表情让安雅很不解,吉鲁让开了路,指着前面的走廊:"安雅小姐,吉鲁是来带您去房间的,那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晚餐。"    吉鲁一下子变得彬彬有礼,让安雅有点不习惯。此时,侍婢们已经开始在走廊里的灯架上点灯,闪耀的灯光映出了安雅忽明忽暗的不解的脸。    "吉鲁,你到底是什么人?"安雅小声问着吉鲁,吉鲁的脸又红了红,跟安雅保持一定距离"其实上次是王让吉鲁放走小姐的。"    "啊?"安雅惊讶不已,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吉鲁让侍婢将安雅带进了房间,安雅那凝固的眼神显然还没有从惊讶中回神。    这是一个四方的房间,房间的中央是一张红色的华美的圆床,圆床边是个梳妆台,磨光的的铜镜里是侍女们忙碌的身影。化妆品、香油和梳子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梳妆台上。    另一边,是个做工精美的长椅,如同云朵一般的扶手,光滑得可以照出人形。斜斜的靠背上是好看的山谷花纹。长椅上,是软枕。长椅前,是一张木桌,木桌的腿上都是一只凶猛的狮子,四个角都镀上了金,一块上好的餐布铺在桌子的中央,摆放着用金器盛装的食物。    安雅没有注意到房间的布置,她一坐下,就拉住了正忙着给她端菜的吉鲁:"吉鲁,把话说清楚!"    吉鲁面露难色,一边的侍女们都笑了起来,匆匆放下食物退出了房间。    安雅指着一边的矮凳:"坐!"口气像是在下命令。    吉鲁愣了愣,愁眉苦脸地坐下:"安雅小姐,你就饶了吉鲁吧。"    "到底怎么回事?"安雅摆出了一副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的表情。    吉鲁烦恼地挠了挠头,随即用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看着安雅"其实吉鲁是法老的秘密随从,一直呆在马棚里。"    "哦…密探?"    "也不是啦,吉鲁哪有那么厉害,只是吉鲁帮着法老留意些他看不到的事情罢了。那天安雅小姐逃到吉鲁的马棚里,吉鲁就去向法老汇报。"    "好啊你!"安雅打断了吉鲁,做了一个挽衣袖的姿势,毕竟她穿的是无袖,没袖子可挽,"原来你那时不是救我,而是稳住我!是不是?是不是?"    吉鲁被安雅"狰狞"的表情吓得直打颤"也可以那么说。"    "那然后呢?你的法老怎么说的的?"    "法老说,既然你逃得那么辛苦就成全你,于是…"吉鲁小心翼翼地看着安雅的脸色,不知道他这次出卖法老会不会帮到法老。    安雅的脸喜怒参半,喜的是图坦卡蒙果然不像表面那么无情和蛮不讲理。怒的是图坦卡蒙既然无心于她,为何要在那种场合吻她!    看着安雅红白交加的脸,吉鲁小心地将食物推到安雅面前:"那个…安雅小姐,您现在是神女了,没有人敢再来冒犯您,您还是先吃饭吧…"吉鲁小声提醒,他担心安雅对法老王"不利",还是哄她吃饭让她转移注意力比较好。    被吉鲁这么一提醒,安雅还真感觉到饿了,她鼓了鼓脸,信誓旦旦地说道:"等我吃饱了再找你那个伟大的的法老评理去"    安雅的话让吉鲁冷汗直冒,在心里不断向天神祈祷自己没有帮倒忙。    灯火通明的露台上,图坦卡蒙正斜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身边的侍女轻轻地摇着羽毛扇子。她们时不时好奇地偷窥这位年轻的法老,他有多久没来这里了?自从他九岁那年离开,就再未来过。似乎是为了刻意逃避什么。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图坦卡蒙懒懒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着面带微笑的纳克特门,在图坦卡蒙的眼中,纳克特门就像是一条微笑着的眼镜蛇,迷惑你的眼睛,然后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咬住你的脖子,置你于死地。    "臣拜见法老。"纳克特门虽然弯下了腰,但双眼却是直视图坦卡蒙,这是极为不恭敬的行为!纳克特门丝毫不将图坦卡蒙放在眼里,他只是随意地行了个礼,就说道:"纳克想问法老几时回底比斯,因为我的战士们已经为巴比伦做好了准备,他们随时准备为埃及而战斗,而不是…"纳克特门说了一半停了下来,淡笑着看着图坦卡蒙。    图坦卡蒙面具下的脸变得阴沉:"而不是什么?"    "呵…"纳克特门笑了笑,侧过身体斜睨着图坦卡蒙,轻描淡写地说道,"而不是像法老您那么清闲。"    "纳克将军!图坦卡蒙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尤其威严和响亮,"据本王所知,巴比伦的公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巴比伦的国王也有意与本王联姻,但巴比伦国王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便提出可以让本国的某位将军前往巴比伦完成联姻,既然纳克将军如此热衷于巴比伦,不如你前往巴比伦入赘巴比伦王室可好?"    纳克特门的眼神立刻闪烁了一下,这图坦卡蒙几时与巴比伦国王有了这样的约定,他怎么不知道?难道是他在说谎?但听图坦卡蒙的语气却又不像。纳克特门终于不得不认真地面对图坦卡蒙,可是那个冰冷的面具恰恰遮住了图坦卡蒙所有的神情,让纳克特门难以捕捉。    纳克特门有点懊恼,这图坦卡蒙无疑是在警告他,如果他有异动,就将他永远地驱逐出埃及。去巴比伦?哼,那也要看他父亲同意不同意"多谢法老您的恩宠,纳克还要照顾自己的父亲。"纳克故意加重了父亲两个字的语气,"父亲年事已高,可是埃及还是离不开父亲,这让纳克很担心他老的身体,联姻的对象还请法老慎重考虑!"    图坦卡蒙眯起了眼睛,纳克特门这几年的气焰越发嚣张了。显然艾伊比纳克特门更为内敛,纳克太小看他了,他已经不是艾伊的傀儡,不是任他们摆布的扯线木偶!    "好的,本王会好好考虑。"    "纳克告退。"    纳克特门并未向图坦卡蒙行礼,他那嚣张的态度让图坦卡蒙气恼,但是,他必须忍,小不忍则乱大谋,不久之后,无论是纳克特门,还是艾伊,他都要将他们永远驱逐!    在远处的一座雕像后,安雅抚着胸口,方才的一幕她全部看在眼中,即使离地那么远,她也感觉到了图坦卡蒙和纳克特门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安雅开始往回走,原本她是要去问图坦卡蒙为何要帮她,而现在,她没有必要去惹那只正怒火燃烧的雄狮。    但是,无论从任何方面,安雅都是讨厌纳克特门的。总觉得纳克特门越来越嚣张了,远远比那时将她作为礼物送给图坦卡蒙时更嚣张,这种感觉让安雅忐忑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而且,是不好的事情。    安雅刚刚走回到房间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    "纳克将军,请您离开这里!是吉鲁,吉鲁显然因为某人的擅自前来而不满。安雅一惊,原来纳克特门到她房间来了,安雅想起了船上的那一天,不由得浑身发怵,于是,她决定开溜,心想纳克特门没看见她自会离开。    可是,安雅却没想到就在自己转身的时候,一个人竟然被人从房间里面扔了出来,"砰"摔落在她面前的正是吉鲁。    "啊!"吉鲁的嘴角还挂着血丝,他愤怒地瞪着站在房内的纳克特门,纳克特门轻蔑地走上前,俯视着地上的吉鲁:"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跟本将军这么说话!"    "你!"吉鲁正想反抗,却看见了躲在门边的安雅,纳克特门正好站在门内,所以没发现安雅,吉鲁迅速给安雅使了个让她离开的眼色,与此同时,纳克特门也从门内跨了出来,安雅赶紧蹲下缩紧了自己的的身体,倒也没有被出来的纳克特门发现。    吉鲁松了口气,可是纳克的的脚却突然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身上"本将军想起来了,你好像是索菲亚的弟弟吧,当时你可是哭着喊着求本将军将索菲亚的尸体还给你啊。"纳克特门似是回味般舔了舔自己的唇,满意地看着吉鲁愤怒的发白的脸,他最喜欢看别人痛苦的表情,那样会让他兴奋,"其实索菲亚真的不错,她自己想不开罢了。"    "纳克你这个魔鬼"吉鲁愤怒地大吼,苍白的唇咬出了血丝,无奈纳克特门的力量强大,他在纳克特门的脚下竟然不能挪动半分。    "哈哈哈哈…"纳克特门张狂地大笑起来,"没错!本将军就是魔鬼!你能奈我何!"纳克特门更加用力地踩了下去,吉鲁痛苦的表情映入躲在角落的安雅的眼中,她愤怒了,她不能就这么离开,留下吉鲁被纳克如此羞辱。    她往屋子里小心地挪着,不发出仟何声音,屋内缩在一起的侍婢看到了安雅,露出担心的目光,安雅将食指放在唇上,让她们噤声,侍婢们纷纷点头,小心地注视着门口的纳克特门,随时准备通知安雅逃跑。    安雅来到她的腰包前,从里面掏出了钥匙,然后昂首挺胸地走到纳克特门的身后,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大喊道:"纳克特门!放开吉鲁"    纳克特门缓缓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安雅,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还站在了他的身后,这个女人确实有点本事。    他放开了吉鲁,嘴角扬着邪邪的笑,一步一步走向安雅,安雅往后退着:"你,你别过来"    "哼。"纳克特门嘲笑般轻哼一声,脸上嚣张的神情仿佛在说,本将军就过来,你这个女人能怎样?    忽然,安雅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布偶,只有巴掌大。    纳克特门愣了愣,大笑:"哈哈哈…这是什么?玩偶?"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忽然,从小布偶里发出了可怕的声音,那是纳克特门听不懂的语言,可是那单调的重复让纳克特门感到害怕,是诅咒!    "该死快让这个东西停下!纳克特门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朝他打来,安雅得意地扬起下巴,继续按着布偶的肚子,声又声"恭喜发财"从布偶的肚子里传出,纳克特门害怕地一步步后退    "快滚!"安雅厉喝。    纳克特门缩了一下身体,往后退了一大步,跌落台阶,恼怒地瞪着安雅,那愤怒的视线喷射着火焰。    "哼!"他留下了声冷哼,消失在了黑暗中。    "yes"安雅手臂弯曲,重重下拉,吓跑了纳克特门,真是大快人心。    吉鲁满脸的狐疑:"安雅小姐,那是什么?"    安雅扶起了吉鲁,他的脸上青青紫紫。    "那是…巫咒娃娃。"    "啊!吉鲁听说过,是诅咒用的娃娃。哎哟。"因为说话,吉鲁扯到了唇角的伤。       安雅见了,有点心疼,她现在把吉鲁当做自己的弟弟。现在救了他,让安雅得意不已。 第13章 又一次刺杀   纳克特门的事情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北宫,很多人都开始敬畏安雅,安雅神女的身份变得更加确实,没有人敢冒犯她,就连阿纳尔的百姓们也纷纷聚集到北宫附近,希望能看一眼神女的风采。   这一切,安雅并不知道,她这几天正和侍女们研究编织好看的线衫,她们用白色的亚麻线捻成粗粗的线,然后开始编织,一件镂空的白色的披肩就这么在三千年前的埃及诞生。   "安雅这几天在做什么?"图坦卡蒙翻看着纸莎草卷轴,心却不知飘到何处。   吉鲁拉了拉自己的衬衣"王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安雅小姐在做什么?"   图坦卡蒙手里的卷轴啪地一声扔在了一边的软垫上,他站了起来,却是没动,他站了一会儿,又倒回了长椅,将脚架在了台阶上的一个矮墩上,那是一个小小的雕像,外国人像动物一样跪伏在地上。   "王,吉鲁先回底比斯王宫了。阿玛斯那边派人来,说那边有动静。"   图坦卡蒙点点头。   吉鲁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图坦卡蒙说。   "王,对待姑娘,要勇敢一点。"吉鲁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图坦卡蒙的面具一眼,发现他的眼睛带着"杀气",吉鲁立马开溜。   图坦卡蒙噗地笑了,他摇摇头,心跳却开始加快,他该怎么做?   此刻,在安雅的房间里,却是唧唧喳喳。   "神女您昨晚睡得舒服吗?"   "神女今天要穿哪件裙子?"   "神女神女,您戴这个好看。"   "不不不,神女,您用这个才好看。"   "神女"   "神女"   一个又一个声音挤入安雅的大脑,让安雅大脑发胀,她睡到自然醒,面对的却是一对侍女,早知道就不醒了。   "神女,请喝牛奶。"   "神女,请吃麦粥。"   "麦粥有什么好,麦饼,神女,麦饼好。"   "麦饼好干呐,甜汤吧。"   "还有水果"   "神女…"   "神女"   "stop-"安雅终于受不了地大喊,下子,全安静了,侍女们面面相觑,然后,又开始唧唧喳喳了,因为她们可听不懂stop的含义。   安雅翻了个白眼,算是服了她们了。   忽地,侍女们安静了,安雅还不相信地朝她们看去,心想怎么突然安静了。然后,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图坦卡蒙,她觉得图坦卡蒙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她立刻朝图坦卡蒙跑去,然后将他拖了进来:"来来来,一起吃。"   安雅的热情让图坦卡蒙一时失神。   "安雅,我…"图坦卡蒙止住了声音,因为安雅拿着面包凑在他露在面具外的嘴上,"吃。"   图坦卡蒙乖乖张嘴,自己都奇怪怎么这么听安雅的话,可是看见安雅开心的笑容,心里就充满了暖意。   "什么事,王?"   "哦,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走吧。"安雅一下子跳了起来,再呆在这里,她会被侍婢们的声波炸聋耳朵。她又立刻拉起了图坦卡蒙,而图坦卡蒙还没有从惊喜中回神。   安雅指着桌上的食物:"大家把这些东西包上,我们路上吃。"   "是。"   有图坦卡蒙的存在,侍婢们总算有点"收敛"。   从云端上俯瞰下云,尼罗河就像条细细的小蛇,小蛇的一边是绿绿的农田,农田发散开来,形成一把绿色的蒲扇,一个又一个白色的或是黑色的身影像珍珠一样点缀在蒲扇上。   远处,便是黄色的一望无际的沙漠,上面有一个黑黑的点正在缓缓挪动。   "我们去哪儿?"安雅用头巾将自己的脸蒙了个严严实实,炎炎烈日让面前的沙漠热气蒸腾。   骆驼慵懒地走着,图坦卡蒙坐在安雅的身后,头上也蒙着厚厚的头巾。   远处,出现了一个绿点,图坦卡蒙扬起手的同时,安雅已经喊了起来:"是绿洲!绿洲!"   图坦卡蒙举到一半的手收回,原来安雅也很眼尖。   绿洲郁郁葱葱,大大的棕榈树遮起了大片的阴凉,一口方井边是一个木桶,整片绿洲就像只是沙漠神女脸上的一颗不起眼的小痣。   "终于到了。"图坦卡蒙感叹了一声,扶着安雅一起下了骆驼,他走到方井边,将木桶扔了下去,打散了映在井水里的两个倒影。   "原来你带我来这里?"安雅拿下了头巾,看着这片巴掌大的绿洲,这里似乎并没什么特别。   "嗯,这里是我母亲获救的地方。"图坦卡蒙提起了水桶放在骆驼的嘴边,骆驼懒懒地埋下脸喝了起来。   安雅略微有些惊讶:"你是说,这里是你母亲遇上你父亲的地方?"   "是的。"图坦卡蒙坐在了井边,摸着骆驼的脸,"我的母亲在沙漠里迷了路,昏倒在这口井边,父王正好路过这里,救了我的母亲,从此,父王就常常带我来这里,跟我讲以前的故事。"   安雅抿唇点头,图坦卡蒙的母亲在历史上的记载很少,只说是远方的公主,可却没有记录具体是哪个国家,在安雅看来,图坦卡蒙的母亲比图坦卡蒙更具神秘色彩。   阳光透过大大的棕榈叶,洒在井边,图坦卡蒙站在井边,呈现在安雅眼前的如同幅带着抹慵懒色彩的油画,不禁让她看得失神,可是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金光,破坏了这幅油画的美感。安雅皱皱眉,看着图坦卡蒙的面具:"你…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   面具下的脸带上了哀伤:"我"忽地,图坦卡蒙猛地朝安雅扑来,安雅被重重扑倒在地,后背撞在地面上很痛,刚想表示不满,却看见图坦卡蒙的右肩上插着一支箭!   怎么回事!   "嗖"又支箭,擦过安雅和图坦卡蒙的脸之间,插在了一边的井上!   安雅瞪大了双眼,图坦卡蒙迅速抱住安雅,滚到了井的另一边,大喊:"出来!是勇士就出来!"   三个人影从棕榈树后跳了出来,他们并没有蒙面巾,是埃及人。   图坦卡蒙咬着牙,将后背的箭折断,然后站起身,盯着面前三个比他魁梧的刺客,沉声道:"谁派你们来的的?"   "等你死的时候就知道了!"三个刺客抽出了怀里的弯刀冲向图坦卡蒙,图坦卡蒙也拔出了剑与他们迎战。   刀剑的碰撞声将处于呆滞中的安雅惊醒,她匆匆往后望去,大吃一惊,竟然有三个人围攻图坦卡蒙,她看见图坦卡蒙白色的衬衣上满是血迹。   她想了起来,图坦卡蒙受着伤,缠斗的身影让她眼花缭乱,她紧紧捏着双拳,她不能只是站着。她扫视着周围,看见了木桶,她跑到骆驼边,拿起了木桶,她鼓起了勇气,举起木桶朝其中一个砸了上去。   "咔嚓"一声,安雅傻眼了,木桶全碎了,可是对方却丝毫不损。   被安雅打中的刺客停下了进攻,安雅即惊讶又害怕,拿着仅剩的木桶的残余哆嗦地看着刺客慢慢转身。   "安雅!"图坦卡蒙焦急地大喊,可他现在无法分身。   刺客转过身得意地笑了笑,安雅以为他会打她,可没想到刺客笑了笑居然又去进攻图坦卡蒙。   安雅忽然有种被人蔑视的感觉,她这次真的生气了,她又找了根棍子,用力抡起:"混蛋!居然看不起我!呀-"安雅大喊着朝刺客的光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咔嚓"木头再次断了,安雅闭着眼睛继续敲:"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安雅小心!"一声呼喊让安雅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满头是血的刺客,他愤怒得青筋爆出"虽然主人让我们不要伤害你,但是你这个丫头实在让我恼火!"说着,这个魁梧的刺客就朝安雅抓来。   "啊!"安雅本能地惊叫一声就跑了起来,论跑,她可是强项,刺客在她身后紧追,安雅灵活得像条泥鳅,她从骆驼下面钻到了另边,跟刺客玩起了绕圈。   "你给我站住!"刺客怒喊。安雅怎么可能会听:"白痴才会停下呢!"   安雅绕到井边,刺客站在了另一边,他"嗯"地咕噜着,忽然,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骆驼居然用脑袋顶向了刺客的后腰,当即,刺客带着"啊-"的一声惊叫,掉进了井里。   这突发的事件让所有人都惊讶了,就在另两个刺客略微失神的的片刻,图坦卡蒙一刀一个,就砍在了他们的身上。   刀不够锋利,只砍伤了他们的身体,血喷洒出来,带出了两个刺客"啊啊"的惨叫,图坦卡蒙高举着剑,大喊:"还不走!"图坦卡蒙的神情异常威武,似乎还可以大战数百回合。   刺客互相看了一眼,局势对他们不利,他们立刻转身就跑向了沙漠。   安雅匆匆跑到图坦卡蒙的身边,佩服道:"图坦卡蒙,你真厉害!"可就在安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图坦卡蒙的身体,却软了下去。   "图坦卡蒙"安雅慌忙扶住图坦卡蒙的身体,他的额头布满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安雅的左手触到了一片**,她的心立时提起,她慌忙扶图坦卡蒙坐下,紧张得不知所措:"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别,别慌…"图坦卡蒙变得虚弱,汗水流进了他面具下的眼睛,让他的眼睛变得模糊,身后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他看见了不远处的一种植物,"安…安雅,把那草摘来…可以止血…"   "哦哦哦。"安雅站了起来,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有点腿软,踉踉跄跄地跑到图坦卡蒙所指的植物边,摘了一把,忽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回图坦卡蒙的背后,仔细看着伤口,安心地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毒。"   "毒?"图坦卡蒙扯着嘴笑了笑,"毒箭成本…比较大…咳咳咳咳,安雅,把箭头拔出来。"   "啊!拔箭头!你会死的!"安雅惊呼,而图坦卡蒙已经撕去了上衣,并且将短刀交给了安雅,"挖出来。"   "挖挖挖出来。"安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图坦卡蒙将剑塞到了安雅的手里:"快,我担心刺客…咳咳还会再来"   安雅颤抖着,手里的剑如同千斤巨石让她无法拿住。   她举起了剑,咬了咬牙,跑到骆驼的身边,她想起来早上侍女们给她准备的食物里还有葡萄酒。   "安,安雅,你做什么?"   安雅翻出了酒,再次匆匆回到图坦卡蒙的身边,喝了一口酒:"噗!"喷在了剑上和图坦卡蒙的伤口上,酒精的刺激让图坦卡蒙痛得拧眉。   "消毒。"安雅将剑对准了箭头,历史上说图坦卡蒙死于车祸,而不是暗杀,所以这次他死不了,这么一想,安雅反而镇定下来,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什么?"   趁着图坦卡蒙分神,安雅就刺了下去。   "啊-"图坦卡蒙痛呼一声,但随即就咬紧了牙关。   安雅继续问道:"你的面具太难看了。"安雅努力分散着图坦卡蒙的注意力,帮他减轻痛苦,她握住了箭头,手不禁有点颤抖。   "是吗…"图坦卡蒙苍白的唇带出了笑,"其实我…也觉得…没我本人帅…呵呵…啊!"   一口气,安雅挖出了箭头,毫无经验的她拿着手里的箭头瘫软在了地上,傻傻地张着嘴:"拔,拔出来了,对,对,还要止血!"她拿起地上的草就敷到了图坦卡蒙的伤口上。   "不不对"图坦卡蒙的说话声越来越轻,他的眼前渐渐变得昏暗,他想告诉安雅,要咀嚼之后再敷,可几欲昏厥的他无法说出口。   "不对?"安雅拿着草,看着血流不断的伤口,她想了起来,她将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那惊人的苦涩让安雅泪流满面,这是比黄连还要苦上万倍的的苦。流着泪,安雅将嚼烂的的草药敷在了伤口上,神奇的草药立竿见影,血当即止住。   安雅终于安下了心,嘴里的苦涩已经让她说不出半句话,她捡起被图坦卡蒙撕裂的上衣连成了绷带,包住了图坦卡蒙的伤口。因为要绕过图坦卡蒙的身体,安雅自然而然地靠近他的身体,若有若无的香味从安雅身上传来,让几乎陷入昏迷的图坦卡蒙渐渐清醒。   那清新的香味让他忘记了疼痛,神奇的的草药在他的后背化开,带来阵阵清凉。他看见安雅满脸泪水,不禁扣住了她的手腕:"安雅,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安雅不想哭,可那无法言语的苦让她泪流不止,就像是眼睛上擦上了洋葱,她指了指自己的嘴,伸出了舌头,安雅整条舌头已经被染成了绿色。   安雅抹着眼泪,她忘记手上还沾有图坦卡蒙的血,结果整张脸变成了花猫。   图坦卡蒙感动着,心疼着,当看着安雅那张可爱的花脸时,他再也忍不住压抑了几天的情感,捧住安雅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安雅在图坦卡蒙的怀中浑身僵硬,她原本就张开的嘴让图坦卡蒙毫无阻碍地闯入,图坦卡蒙仿佛用自己的舌头为安雅清洗着残留在嘴里的苦涩,直到那条舌头再次恢复了淡淡的粉红。   图坦卡蒙放开了安雅,擦着她的眼泪,微笑着:"好了,这样就不苦了…"倏地,他的身体往一边缓缓倒去。   安雅从呆愣中惊醒,她大喊起来:"图坦卡蒙!图坦卡蒙!"可是无论如何呼喊,图坦卡蒙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安雅趴在了图坦卡蒙的心口,心跳正常,而且还很有力,安雅放下了心,应该是昏迷了。   安心下来的安雅立时感觉到了麻木的双唇,唇上似有电流时不时蹿过。她捂住了双唇,脸瞬即发起烧来,目光落到了图坦卡蒙的面具上,安雅的视线便再也没有移开,那面具下究竟是一张怎样的脸?   她的手向面具伸去,可在碰触到面具的那一刹那,她又缩了回来,这样似乎不好吧,她咬了咬下唇,犹豫着。   只是看一下,看一下就好。安雅暗想,反正他也昏迷了,看一眼再给他戴回,他也不会知道。   打定主意,安雅拿住了图坦卡蒙的面具,轻数:"一,二,三!"她一口气揭开了图坦卡蒙的面具,面具在阳光下闪过一道耀眼的金光,熟悉而帅气的脸在棕榈树的阴影下浮现。   安雅,怔住了。是他居然是他!安雅呆呆地坐在那个人身边,许久…许久…   又是一个黑点在沙漠里缓缓挪动着,慵懒的骆驼耷拉着脑袋不紧不慢地前行,安雅时不时看身后一眼,说是看,却是瞪,咬了咬牙,甩回脸不再看身后挂在骆驼上的人。   "可恶!居然骗我!混蛋,有种你别醒!否则我一定要揍扁你太过分了是法老就可以随便耍人了?气死我了!气死我啦-"无边无际的沙漠里回荡着安雅愤怒的呼喊。   骆驼是有灵性的,如果指望安雅找到回城的路,基本不可能,所以安雅将自己和图坦卡蒙的生死都赌在了这头骆驼上,尤其是看到骆驼干掉了一个刺客,安雅更加相信这头骆驼的能力。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安雅看到了尼罗河边的田地,她"啊-"地欢呼起来,驾着骆驼赶回了北宫。   "怎么回事"王宫门口的侍卫看着满身是血的安雅,惊呆了。   "快!快帮忙,法老受伤了!"安雅跳下了骆驼,虚弱的身体几乎站不稳。   "哦!我的神呐"侍卫们匆匆抬下了图坦卡蒙,整个王宫立刻陷入了混乱,闻讯而来的纳克特门立刻赶到安雅的身边:"安雅,你没事吧?"   安雅退了一步,避开了纳克特门向她伸来的手:"我没事。"说完,就紧跟侍卫而去。   那个女人居然无视他的关心!纳克特门的双眼眯起,隐藏起那阴冷的杀气,他纳克特门还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地跟一个女人说话,更别说去关心她。想几天前,这个女人还捉弄过他,而他却时时刻刻牵挂着她,就连刺杀他都交代不能伤害她。   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半死的人!   纳克特门捏紧了拳头,侍卫上前:"将军,要通知底比斯那里,请阿玛斯祭司来吗?"   纳克特门微微睁眼,淡淡道:"我们伟大的法老有阿蒙神保护,怎么会有生命危险?你们想让底比斯也陷入混乱吗!"      侍卫们立刻退了下去,纳克特门转身,望着无垠的沙漠露出了阴冷的笑容,图坦卡蒙,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也将是你生命终结的地方! 第14章 为爱人而战   图坦卡蒙受伤让整个北宫陷入了恐慌,到处都是侍婢和仆人们慌乱的身影。   安雅原本以为图坦卡蒙会在回宫的时候醒来,可她错了,这个时期的医疗技术不是一般的落后,充当医生的是当地的个祭司,他居然跑到神庙去祈祷。   安雅差点气晕。   她坐在图坦卡蒙的身边,抚摸着那张属于阿卡的脸,而且比阿卡更加英俊的脸,心揪痛不已。   "你要醒来,一定要醒来,你不是这个时候死的,你不可以死,你还没给我解释,你还没给我交代,绝对不可以死!"安雅握住了图坦卡蒙有点热烫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庞,泪水滑落眼角,沿着图坦卡蒙的手臂,爬出了一条微微闪亮的泪痕。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图坦卡蒙始终没有醒来,这些天一直都是安雅靠嘴来喂图坦卡蒙水和食物。水绝对不能断,只要他还有呼吸,就有希望。   可是那始终未退的高烧,让安雅越来越忧心。   "你定会醒过来的的!"安雅三天来寸步不离,"阿卡,你一定要醒过来,你欠我一个解释。"安雅含入了一口水,灌入图坦卡蒙的嘴中,抚上他的额头,似乎没有昨天那么烫了。   欣喜浮现在安雅的脸上,她立刻将食物喂入。   站在一旁的侍女们也被安雅这无微不至的照顾所感动,只要她们的神女一天不放弃,她们也不会放弃,她们会直陪伴着神女,听她的任何调遣。   "去拿热水来。"   "是。"侍女们退出了房间。   安雅再次握住了图坦卡蒙的右手,轻轻说道:"烧退了,你也该醒了,再睡,我就永远不理你了!"可是不知为何,泪水还是落了下来,"为什么还不醒,明明退烧了啊…"安雅伏在了图坦卡蒙的身上,她好害怕,真的好怕他不会醒来。   "阿卡,阿卡,求求你,快点醒,快点醒过来,求求你…"安雅将脸贴在了那只略显冰冷的手上,为什么会发凉?前几日明明是烫的,而现在却是冰凉,那冰冷的温度让她的心都开始颤抖。   "阿卡,求你…"如果此刻可以让安雅选择,她宁可躺在床上的是自己,她做了一切自己会做的,可是,她依旧无法在三千年前,让图坦卡蒙从昏睡中醒来。在这医疗技术极其落后的三千年前,难道就这样屈服于这简单的外伤了吗?   泪水,在焦急和忧愤中,再次落下,安雅慌忙擦干,她告诉过自己,不再随便软弱,不再随便哭泣,可是,现在是她的阿卡在生死边徘徊,怎能让她冷静?   她只有再次握住了他的手,想将自己全部的好运和祝福都传递给他,让他快点醒来,早日康复,然后,告诉他,他只有一年不到的生命,和他一起想办法逃脱这个可怕的命运。   就在安雅祈祷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匆匆赶来,他来的目的不是看图坦卡蒙是否醒来,而是看他是否死了。他等不及了,他已经等不及了。那个女人让他魂牵梦绕,可是图坦卡蒙不死,他就永远得不到那个上下埃及独一无二的女人。   纳克特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安雅紧紧地握着图坦卡蒙的手,宛如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纳克特门的身体里蹿起,它彻底吞没了纳克特门的冷静和沉着,他冷笑着,挖苦地说道:"他不会醒了,安雅,跟着我,你会得到荣华富贵!"   是吗?安雅心底冷笑,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安雅,她不再惧怕纳克特门,她甚至连看也不看纳克特门,因为,她不屑去看他一眼,甚至是和他说话,那样,她只会觉得降低了自己的品格。   纳克特门被安雅那傲慢的态度彻底惹火,他大步走到安雅的身后,安雅斜睨着,只用她眼角的余光如同施舍一般看着纳克特门。   "女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纳克特门愤怒地揪起了安雅的头发,将她往上提,安雅忍着头皮被扯裂般的疼痛,紧紧咬着下唇,依旧不去看纳克特门一眼。   "可恶!"纳克特门扣住了安雅的下巴,"看着我!"他用力掰过安雅的脸,安雅耳上的耳环因此而发出脆响。   "我命令你看着我!看着我!"纳克特门发狂般大吼,而安雅的眼睛,却始终没有落到他的脸上,尽管那扣着她下巴的手如同铁钳,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她,也始终没有看纳克特门一眼。   "可恶的女人!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蔑视本大人!"纳克特门愤怒地将安雅提到胸前,愤怒的眼睛里带出了一丝征服的欲望,"哼!你会知道什么是代价!"   忽地,纳克特门吻住了安雅的唇,就在图坦卡蒙的床边,在昏睡的图坦卡蒙的面前狠狠啃咬着安雅的嘴唇。纳克特门,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完全没有注意,安雅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图坦卡蒙的手。   安雅没有挣扎,她只是站着,不回应,不反抗,让自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死尸,她的心里是对纳克特门的轻蔑和鄙视,她同情面前这个人,他是那么可悲,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谁敢爱他,他是一个暴君!   突然,安雅颤抖起来,她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是激动,她手中的那只手,有了回应。   一把短剑架在了纳克特门的脖子上,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随即传来:"放开她!"   泪水,从安雅的眼中滚滚而落,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图坦卡蒙冷冷地看着依然揽着安雅的纳克特门,纳克特门缓缓举起了双手,离开了安雅的唇,眼中显然带着惊讶,原来图坦卡蒙真实的面目是这样的。但惊讶却转瞬即逝,笑容浮在他的唇角,他随意地举着双手,手臂上的臂环映出了图坦卡蒙愤怒的眼睛。   "安雅。"图坦卡蒙将安雅拉回身边,双眼依旧紧紧盯着纳克特门,他的脸依然苍白,嘴唇也没有半丝血色,他将安雅推到了身后,用全身的力气,高傲地站在纳克特门的面前:"我现在要以侮辱神女的名义,赐你死!纳克特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侮辱?哼。"纳克特门轻笑,"如果我说是神女有意勾引我呢?"   "你!"安雅简直怒不可遏,她恨不得手里有把锋利的剑,将纳克特门刺死。   纳克特门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双手,轻佻地看着安雅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完全不把图坦卡蒙手里的剑放在眼中,忽地,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寒光,以极快的速度闪开了图坦卡蒙的剑,抽出了自己的短剑就朝图坦卡蒙挥去。   "当!"两把剑撞在了一起,虚弱的图坦卡蒙被震退,安雅匆忙上前想扶住图坦卡蒙,可是图坦卡蒙却将她用力推开,纳克特门的剑随即就到。   "当!"纳克特门用力地劈砍着,狰狞的脸扭曲地笑着,"既然你已经快死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就让我送你去死神那里!"   "纳克!埃及绝不会落到你这个恶魔手里!"   "哼!是你逼我的!谁叫你醒过来!这是你自找的!"纳克特门一剑又一剑将图坦卡蒙逼退,房间里的桌椅都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砍痕,锋利的武器,同样劈碎了那些漂亮的陶器。   图坦卡蒙被纳克特门逼退到墙角,虚弱的图坦卡蒙昏睡了几天,怎能是强壮的纳克特门的对手?   这边,安雅急急跑出殿门,却远远看见门口的侍卫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而他们的脸上都是邪气的笑容,安雅的大脑瞬即一片空白,他们,她和图坦卡蒙,被围困了。   难怪里面传来那么大的动静,却始终没有人进来救他们的王,原来,外面已经都是纳克特门的人。   安雅无法置信地后退,纳克特门会杀了图坦卡蒙,他一定会杀了他!   这个可怕的想法不断地出现在安雅的脑子里,她告诉自己,现在除了自救,没有人会来救他们!她咬咬牙,再次跑回。   "砰!纳克特门用胳膊抵住了图坦卡蒙的脖子,将他锁在了墙上,图坦卡蒙手中的剑也掉落在远处的桌脚下。   "你算什么东西!"纳克特门朝着图坦卡蒙的面门大声吼着,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冷笑起来,"哼,要不是我的父亲,你会有今天?你会做上埃及和下埃及的法老王?!那都是我父亲!是我的功劳!你要记住,你不过就是我们的傀儡!"纳克特门用手中的剑拍了拍图坦卡蒙的脸,"既然是傀儡,就应该乖一点!你的王位,你的女人都是我的!"   虚弱得已经无法站立的图坦卡蒙在听到这句话后,立时仰起脸,愤怒地瞪着纳克!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是!他知道,他是傀儡!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若不是艾伊的人遍布王朝,他早就会拔除艾伊这根钉子,但是,现在还不行,不是时候,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忍辱负重,就为了彻底将艾伊拔除的那一刻!到那一刻,他会亲自砍下艾伊的头颅,为自己的父亲、大哥、所有的王族成员,报仇!   "怎么,不服气?纳克特门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告诉你一件事情,为什么我们那么清楚你整天在做什么,那是因为,你的王妃,赫娜是我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纳克特门张狂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寝殿里,重重地撞击着图坦卡蒙的耳门。   他知道,图坦卡蒙一直知道。所以,他的心痛得滴血,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曾经是他最深爱的、最依赖的女人,却在那一年,背叛了他…   "那个蠢女人。"纳克特门轻蔑地笑着,"除了长得好看,和身体不错,根本就笨得可以,只是用你的生命威胁她,她就全部都相信了,哈哈哈…真是蠢笨,不过,她的滋味,的确不错,不知,你的安雅,味道如何?"   "你敢!"图坦卡蒙挣扎了一下,可四肢就像那些随风飘摇的轻纱一般无力,原来…赫娜没有背叛他,而是受到了纳克的胁迫,这个可恶的纳克特门。   纳克特门轻狂而得意的笑声深深刺激着图坦卡蒙的神经,他真的好笨,他居然真的认为赫娜会背叛他,他应该知道,赫娜是不会的!那从小的誓言,那相依为命的每天,那每一个快乐的白日和战战兢兢的夜晚,都是他们一起度过的,他和赫娜,不仅仅是血脉相连,心也是紧紧相连的!   图坦卡蒙对自己失望到了极点,赫娜如此被胁迫着,而自己却一直都在怀疑她的忠诚,对她更是冷言冷语,赫娜一直痛苦着,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痛苦地捏起了拳头,而今,他没用得只有等死,更不能保住现在心爱的安雅,他真是没用,他是埃及历史上最没用的法老!难道,他真的只有向纳克特门哀求,求他放过安雅?   不,不可以,也不可能!纳克特门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哀求就会放过安雅,他到底该怎么解救安雅?他不能再让安雅成为纳克特门手里的玩物!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了那个心爱的身影,是安雅,她就站在不远处的墙下。她的表情里透出了惊讶。   安雅!快逃!图坦卡蒙想喊,却因为脖子被纳克特门卡住,而无法发出声音,他心里好急,安雅!快跑!   安雅呆立着,她听到了纳克特门所有的话,她震惊了。她缓缓地、慢慢地朝他们走去,在纳克大笑的时候,她捡起了图坦卡蒙掉落在地上的短剑,她神情呆滞着,但她的双睛里却喷出了愤怒的火焰!   杀了他!又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这么说。杀了他!杀了他!快杀了他!没错!杀了他!安雅高高举起了剑。   "图坦卡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对了,是不是要对那只可爱的宠物说些告别的话?"说着,纳克特门就要回头找安雅,突地,图坦卡蒙大喊道:"我求你!"   这声大吼,让纳克立刻回过了头,眼中充满了惊喜:"什么!你在说什么!你居然求我!哈哈哈…图坦卡蒙,伟大的法老王,上下埃及的统治者,你在向我哀求?"   "是的,尊敬的纳克特门大人。"图坦卡蒙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放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我求你…"图坦卡蒙的声音越来越轻,纳克特门不得不靠上前:"说,你到底求我什么?"   "我求你…"图坦卡蒙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以免滑落,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突然大喊道:"我求你早点去和死神相会!"   刹那间,把剑贯穿了纳克的胸膛,剑尖在图坦卡蒙的胸前,准确无误地停住!   瞬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寂静吞没了整个寝殿,没有半丝声音,更没有半丝流动的空气。   "滴答!"一滴鲜红的血掉落在地面,与雪花岩相触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图坦卡蒙嘴角挂着冷笑,看着面前因为愕然而双目圆睁的纳克特门,他说不出一句话,他一步,一步地后退着,他转过身,看见了安雅,他笑了,那不明所以的笑容扭曲着,森然而可怖。   纳克特门跪了下来,跪倒在了安雅的面前,脸,慢慢垂落,最后一滴生命,在那一刻流逝,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灵魂就随死神而去。   安雅的身体开始颤抖,从她举起剑的那刻,她的视线直扩散没有焦点,直到看见现在满地流淌的鲜血,眸子才猛烈地收缩了一下,她杀了他,她真的杀了他!   她杀人了   安雅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双手上,泪水无意识地从眼眶中流出,她真的杀人了!她居然就那样轻易地夺走了条生命,从此就没有了心跳,没有呼吸,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的剑下,死去!   "安雅!"图坦卡蒙大喊,"安雅!安雅!安雅!"安雅那几乎错乱的神情让图坦卡蒙担心不已!她承受不了,他早应该察觉到,他不该协助安雅,杀死纳克特门,那样善良的安雅,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安雅听见了图坦卡蒙的呼喊,缓缓朝他看来,那刻,图坦卡蒙看到了希望,他只是恨自己没有力气能够走到安雅的身边,抱住她,陪她一起度过这痛苦的阶段。这样的压力,对于纯真善良的安雅来说,太过沉重。   忽地,他看到安雅扬起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让图坦卡蒙的心揪紧,那是一个近似死神的微笑,不,安雅,你一定要振作!图坦卡蒙心乱地大吼起来:"安雅!你没有做错!你杀了纳克,但救了我!还有许许多多人,那些被纳克害死的官员和埃及百姓,会感谢你!吉鲁,吉鲁还记得吗?那个马棚的吉鲁,救你的吉鲁?"   "吉鲁…"安雅轻喃着,似乎,她想起了那个善良的少年。   "是啊,吉鲁,吉鲁的姐姐就是被纳克害死的!很多,很多漂亮的女孩,都是被纳克害死的,你为她们报仇了!安雅!你替她们报仇了"   "报仇?"一道白光,划过了安雅的大脑,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倒落下去,倒落在了纳克的尸体边,她洁白的裙衫,浸入了纳克流淌在地上的血液中,鲜红的颜色,在安雅纯净的衣衫上盛开,那是一朵带着死亡气息的底比斯莲花。   善良的少女终于因为无法承受谋杀给她带来的压力和痛苦而晕眩过去,而那具跪在她面前的尸体,却像是在向所有人谢罪,在向安雅忏悔。   "啪啪啪啪!"寂静的走廊上,传来士兵跑步的声音,他们冲了进来,却在看到纳克特门的尸体时,停下。   他们怔愣着,惶恐着。他们的将军死了,而且还是亵渎神女这么大的罪名。   法老已经醒来,纳克特门却是死去,这再次证明他们尊敬的法老图坦卡蒙有神女守护,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图坦卡蒙坐在原地,冷冷地说道"埃及将军纳克特门意欲强行侮辱神女,已经被神女制服,并在神女面前谢罪!"   士兵们,震惊了!   "派人通知底比斯的荷伦布,让他负责接回纳克特门的尸体,交给宰相艾伊"图坦卡蒙发出了命令。   立刻,士兵们齐齐地站直身体,收起了刀剑,大声道:"是!"   图坦卡蒙苍白的脸变得深沉,纳克特门的死,将他推到了与艾伊对立的前沿。   血,是血,到处都是血,无边无际的全是血。   安雅在这个血的世界里跑着,她的衣裙,已经变成了红色,那些红色就像有生命一般,黏连着她的脚,让她无法前进。   "扑"她再次跌倒,她趴在了地上,看着那鲜红的血,而水映出了一张红色的、狰狞的脸,是纳克特门!   "跟我来-跟我来-"纳克特门的脸在血水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向安雅伸出双手,安雅的瞳仁瞬即扩大,血液化作一条条红色的小蛇,沿着她支撑地面的手臂,缠绕上来,那冰凉的、滑腻的感觉,让安雅毛骨悚然   "啊-"安雅大声尖叫,她抱住了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大喊着:"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不是我-"   "跟我来-跟我来-安雅-跟我来-安雅-"   那可怖的声音越来越近,安雅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谁来,谁来救救她?   "阿卡,阿卡,救救我,救救我…"   突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安雅的手臂,安雅惊叫起来:"啊-啊-"   "安雅!醒醒,是我!阿卡!安雅,醒醒!"图坦卡蒙紧紧扣住安雅在空中挥舞的手臂,梦魇让她泪流满面,哽咽地呼喊:"阿卡…救我,阿卡…救我…"   图坦卡蒙立刻俯下身,抱住了安雅因为梦魇而惊骇得不停地大力扭动的身体,图坦卡蒙锁住了安雅的四肢,她昏睡了一天一夜,让他心碎。   图坦卡蒙心痛地轻喊:"安雅,醒醒,是我,你的阿卡,是我,你的阿卡,我就在你身边,你只要睁眼,就会看到你的阿卡…"   "阿卡…"安雅终于从梦魇中摆脱出来,她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图坦卡蒙,从他的身上贪婪地获取属于活人的温暖,"阿卡…是他,是他来找我,他要带着我去地狱,是他…"   "不会的,不会的。"图坦卡蒙用力亲吻着安雅滚落泪水的眼角,"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会带你走,就连死神阿努比斯也不可以!"   "阿卡…阿卡…"安雅又抱紧了图坦卡蒙一分,她好怕,好怕纳克特门将她从阿卡的身边带走。   "我在这里,安雅,我就在这里!"   "阿卡吻我阿卡…求你吻我…"安雅的要求很快得到了图坦卡蒙的回答,他狠狠吻住了安雅的唇,泪水在两人的的唇中融化,身下的人终于渐渐有了温暖,生气渐渐回到了安雅的身上,她的脸浮上了潮红,眼角的泪水渐渐干涸。   安雅沉浸在图坦卡蒙的吻中,这个吻,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图坦卡蒙就在她的身边,他也活着。只有这个吻,让她暂时忘记了那个可怖的梦,忘记了纳克特门,忘记了自己成了一个杀人犯,彻底地忘记了一切,全身心地回应着图坦卡蒙那激情的唇舌,完全融化在他的热情里。   这个吻带出了彼此的激情,相爱的人在这刻彻底失控,图坦卡蒙拉扯着安雅的衣衫,安雅的双手用力抚摸着图坦卡蒙的后背,那结实的触感让安雅的心变得踏实,他还活着,他就在自己的面前,她的阿卡,还活着。   触摸着那映出血的绷带,让安雅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愿意为面前的男人做任何事,包括杀死纳克特门。   有什么,促使着他们的结合,激情在这寝殿里尽情地挥洒。看似一切都脱离了控制,却又是那么顺理成章。   黄金的器具上,映出了纠缠的身影,华丽的寝殿里,到处都是他们热烈的身影,这里的一切,都成了他们爱情的见证。   金色的、透明的轻纱下,图坦卡蒙看着安雅略显疲惫的脸,一个吻落在了安雅的眉心,安雅红着脸钻入了图坦卡蒙的手臂下。很可爱。   "对了,安雅。"图坦卡蒙似乎想起了什么,"地狱是什么?"   安雅疑惑:"什么地狱?"   "你刚才说的,说纳克特门要把你带入地狱。"   "哦。"安雅想了起来,眼神划过一丝黯淡,"地狱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叫法,也就是你们的死神阿努比斯住的地方。"   图坦卡蒙心疼地拥紧了安雅:"安雅,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的。"   "我知道。"安雅幸福地笑了,其实她自然知道神鬼不存在,只是第一次杀   人,还是让她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小的阴影,"对了!你还欠我个解释!说!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阿卡?为什么整天要戴个面具?"   那悲伤的回忆,让图坦卡蒙苦涩,他抱紧了安雅,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从她的身上获得勇气。   "阿卡…如果为难就别说了。"看着图坦卡蒙挣扎的表情,安雅知道挑起了图坦卡蒙的伤心往事。   图坦卡蒙吻了吻安雅的唇:"不,我要说,有你在,我终于可以摆脱那个面具,曾经,我以为赫娜背叛了我,让我觉得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我很害怕,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我的害怕,于是,我戴上了面具…"图坦卡蒙拿起了放在枕边的面具,"戴上它,我变得勇敢,变成一个真正的法老,现在…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听罢,安雅的心变得酸痛,她静静地躺在图坦卡蒙的怀里,这是她唯一可以为他做的。   "不过,我还是会戴着它。"图坦卡蒙将面具放在了安雅的脸上,面具下透出一双疑惑的眼睛:"为什么?"   图坦卡蒙神秘地笑了笑:"因为现在他们只认这个面具,懂了吗?"      似乎懂了,似乎又不懂,安雅点点头,又摇摇头,图坦卡蒙笑了,再次覆上了安雅那已经红肿的唇。 第15章 返回底比斯   "安雅,你看这个陶人,好玩吗?"    图坦卡蒙拿起了一个小陶人,卖陶人的老妇因为图坦卡蒙的到来很紧张,应该说,这整条街的货商都很紧张。    安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即使夜夜有图坦卡蒙的陪伴,安雅依旧睡得不好,有时候,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只在图坦卡蒙哄她的时候,才会稍稍入眠。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底比斯王城,她凝望着远处的底比斯王宫,心头升起了一股小小的希望,她能回家吗?可是,对图坦卡蒙的爱已经让她对埃及产生了一种依恋的情绪,她无法洒脱地离开这里,因为,她爱图坦卡蒙。    一路行来,安雅总是闷闷不乐,图坦卡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看了看西方广阔的天空,拉住了安雅的手:"安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你到了就会知道。"    图坦卡蒙拉起了安雅的的手,后面的士兵紧紧相随,荷伦布赶了上来:"法老,您不回底比斯吗?"    "嗯。"图坦卡蒙沉吟了一声,荷伦布神情变得紧张,看着离开的图坦卡蒙。    落日渐渐映红了尼罗河的西岸,金色的断岩就像金色的瀑布,安雅站立在峡谷之间,落日的余晖嵌入峡谷中,仿佛为人指出了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是帝干谷。    "这里,其实很美。"图坦卡蒙似是感叹般说着,安雅的目光被那峡谷中的一道又一道光束所吸引。    那在金光中游走的尘埃,跳跃着,它们随着你的行动而漂移,在这里,只有宁静,两边的峭壁上,是开凿的墓室,那里面躺着图坦卡蒙的祖先们。它们是否真的找到了那条通往来生的路?无人可知。    图坦卡蒙牵着安雅的手,他摘下了面具,脸上的表情很沉静,他们埃及人从出生就已经为迎接死亡做着准备,他们从未惧怕死亡,因为死亡能将他们带向永生。    "安雅,你能听见吗?听见他们的叹息声…"图坦卡蒙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倾听,安雅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渐渐扬起了微笑,安雅似乎受到了图坦卡蒙的感染,放眼望去,那看不到底的峡谷,很宁静,宁静得没有半丝风声。    可是恰恰是这份宁静,让人肃然起敬,一种让人直面死亡的感觉将你包裹。安雅沉默着,她不知道图坦卡蒙带她来帝王谷的目的,可是当她走在这条峡谷之间,经过峡谷中的光束之下的时候,她的心,变得豁然开朗,一种从未有过的空灵,让她整个人获得了心灵或是神灵的宽恕。    她被宽恕了。她的心这么告诉她。她整个人如同重生一般焕然一新,她也闭上了眼睛,渐渐地,她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在那一阔的、只有淡淡的金色的阳光倾斜下来的天地里,她的手被一个人牵着。那是一只温暖的手。是谁?    身边的人渐渐变得清晰,是图坦卡蒙,他拉着自己的手,开始向前奔跑,奔跑在那绚丽的金色的瀑布下。    睁开眼,两人相视而笑。    "每一次来到这里,我都会忘记所有的烦恼,他们的叹息声让我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还要更加努力!"    "阿卡,谢谢你。"安雅的笑容在夕阳下变得灿烂,"我现在好多了。"    "安雅。"图坦卡蒙温柔地抚着安雅的面颊,怜惜的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每一个器官,"如果你不开心,我的心也会难受。所以,为了我,天天开心好吗?"    如同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心房,感动的热流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流遍了安雅的全身。    她扑了过去,白色的裙摆在阳光下扇出一个美丽的半月。她扑入了图坦卡蒙的怀里,用力呼吸着属于他的特殊的气味。    这种温暖的、安心的感觉让她留恋,让她沉迷。她不想离开图坦卡蒙,反正也回不去了不是吗?她不用再作痛苦的抉择,因为她回不去了,这是最好的理由。    "好了,让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墓室。"图坦卡蒙有点自豪地说,安雅不免惊讶地睁圆了双眼,可立刻想到埃及人都喜欢将自己的墓室早早修建便露出了笑意,用力地挽住了图坦卡蒙的胳膊,仿佛两人不是去墓室,而是去观光什么古董陈列室。    图坦卡蒙的墓室宽敞而明亮,工匠们正在墙壁上画着图坦卡蒙的壁画,这个墓室跟后来考古学家挖掘的不同。安雅知道,面前这个气派的、豪华的墓室才是图坦卡蒙的墓室,但后来,被艾伊抢占了。    想到此,安雅的神色转为凝重,这就是历史,图坦卡蒙会死,而且就在今年。    心口一阵绞痛,让安雅无意揪紧了胸口的裙衫,图坦卡蒙有所察觉,还以为是墓室过于窒闷,让安雅难受。    "看来这里空气不好,出去透透气吧。"图坦卡蒙将安雅扶出了墓室,安雅再次回头看着墓室,她不可以改变历史,可是,她也无法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死去。这份非人的纠结折磨着安雅的心,此刻的心情反而比来时更加糟糕。    "法老-法老-"忽然,有人骑着一匹快马赶来,却是荷伦布,这位正值壮年的将军在太阳下英伟不凡!    荷伦布很焦急,额头上都是汗珠,他跳下马,几乎是趔趄着跪在图坦卡蒙的面前,图坦卡蒙从未见过这位骁勇的将军露出如此慌张的神色,甚至,从他的眼里还看到了一丝害怕。    "荷伦布,出什么事了!"    "王后她,她…"    图坦卡蒙的心立刻提起,赫娜难道出事了!他回来后直接来了帝王谷,没有回王宫看赫娜。    他立刻撇开荷伦布,拉着安雅就跃上了马。    "驾"马鞭划破天空,骏马踏起了一卷尘土。    赫娜不能有事!当图坦卡蒙知道赫娜为他所做的一切之后,他的心里,只剩下惭愧和深深的自责。他应该想到,应该知道赫娜不会背叛他!可是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忘记了他和赫娜曾是如何地相依为命的。    如果赫娜出事了,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他应该在纳克特门死后就立刻派人去保护赫娜的,可是他没有,如今…    想到此,他的心就开始发慌,他不由自主地说道:"赫娜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有人抱住了他在风中微凉的身体,轻轻地告诉他:"放心吧,天神保佑善良的人。"    安雅的话让图坦卡蒙的心稍稍放下,面具下的神情却更加凝重。    安雅,这个给他带来安宁的少女,是天神的礼物。    图坦卡蒙变得镇定,无论面对的是什么,他都会坚强。    巍峨的底比斯王宫里,此刻正传来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喊叫:"啊-我这受到诅咒的身体-啊-死神你就痛快地带我去吧-啊-"    "王后陛下!坚持住!"    "阿蒙神呐,请保佑我们的王后陛下。"侍女们跪在王后安克赫娜蒙的床边不停地祈祷。    门外,身为埃及祭司的阿玛斯正高举手杖祈祷。    "伟大的阿蒙神,    请赐福于王后陛下。    请用您温暖的光辉笼罩她的灵魂,    将她从病魔的手中拯救出来。    伟大的阿蒙神呐,    您忠实的仆人阿玛斯在这里向您祈求,    请您赐福于王后陛下…"    "啊-"随着一厉的惨叫,图坦卡蒙如同一阵狂风一般走了进来,他急急走到赫娜的床边,看着她满是汗水的额头,心很痛。    "卡蒙…卡蒙…"赫娜的视线散乱而漂移,图坦卡蒙立刻握住了她无力垂落在床边的手:"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回来了,赫娜,我回来了!"    "是真的吗?卡蒙,我不是在做梦吧。"赫娜的视线渐渐落到了图坦卡蒙的脸上,她抚上了那个冰冷的面具,"是你,是这个面具,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你恨我吗?"    "不,赫娜,别说话,让阿玛斯给你祈福。"    "没用的…"赫娜摇了摇头,散乱的头发铺在床上,床单因为她痛苦的辗转已经皱在一起。苍白的唇没有半丝血色,整张脸都带出了恐怖的死亡的气息,她唇角上扬着,保持一个奇怪的微笑,"我的身体遭受到了诅咒…"忽地,她的双眉再次拧起,她捂住了小腹,整个人开始蜷缩。图坦卡蒙急得大喊:"阿玛斯!阿玛斯!快!快准备祭祀!"    安雅怔怔地站在门口,赫娜的情况似乎很不妙,但是,她知道安克赫娜蒙并不会死去,她还没有完成她的历史。    无意间,她接触到了一束目光,她追随那目光而去,却是她曾经见过的在她逃亡时遇到的那个祭司,她想了起来,他是埃及的大祭司阿玛斯,她的手机里还留存着这个祭司的照片。而此刻,那个祭司正看着她。    阿玛斯看着她的神情很奇怪,似是带着一种敬畏,他朝她走来,竟然单膝跪下:"请神女赐福王后陛下。"    安雅愣住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直到图坦卡蒙的呼喊再次喊来:"阿玛斯,快为王后祈福!"    阿玛斯仰起脸,带着企盼看着安雅,安雅想说自己不会,可是里面声声痛苦的呻吟让她无法忽视。    躺在里面的女人,可以说是她的情敌,但是,她却为图坦卡蒙牺牲着,奉献着,而且,她也是女人。安雅咬了咬唇,走了进去,步子由慢而快,她必须为这个女人做点什么。    她疾步走到赫娜的床边,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将手探上了她的额头,很烫手。她的到来在图坦卡蒙的意料之外,但是,却不知为何,他那颗悬起的心,反而放下了。    他紧紧地握着赫娜的手,轻柔地说着:"不要紧,赫娜,你会没事的…"    在昏迷边缘徘徊的赫娜落下了眼泪,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句让人心酸的话:"不,我是受到诅咒的…我是受到诅咒的…"    受到诅咒…安雅疑惑着,见安克赫娜蒙用手捂着小腹,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按上赫娜的小腹,赫娜立刻惊跳起来:"啊!"安雅慌忙缩回手,对面投来图坦卡蒙焦急的目光,安雅立刻跟跪在地上的侍女说道:"快去准备盐水和糖水,快,要浓一点!"    侍女焦急而慌乱地看向图坦卡蒙。    "还不快去!在图坦卡蒙的命令下,侍女们纷纷急急跑出了寝殿,其中一个被阿玛斯拉住,被询问道:"怎样了?"    "神女要我们准备糖水和盐水。"    阿玛斯放开了侍女,拧眉深思:"糖水和盐水…"    图坦卡蒙将赫娜的手放在自己的面具上,赫娜的情绪忽然激动:"不,不,不要面具…卡蒙…我最爱的卡蒙…你为什么不再用真面目对我…为什么…"泪水从赫娜眼角流出,那又酸又涩的液体流入了图坦卡蒙的心中,让他揪心不已。    他摘下了面具,然后将赫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庞上,那一刻,赫娜露出激动的笑容,她颤抖地抚摸着图坦卡蒙的脸:"卡蒙…我的卡蒙…我亲爱的弟弟…我最爱的丈夫…我的卡蒙…你终于又回到我的身边了…卡蒙…"    酸楚胀满了安雅的心房,既有对赫娜这个女人的同情,又吃着她的醋。    安克赫娜蒙,图坦卡蒙同父异母的姐姐,艾伊的外孙女,她的一生,也是可悲的。和图坦卡蒙相依为命,当图坦卡蒙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原本充满幸福的未来却在一夕之间破碎。图坦卡蒙的死给了她最沉重的打击,而之后,她卷入了法老王的争夺中,成了自己外祖父艾伊的妻子。    在埃及,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法老的,只有娶了公主的男子才能做法老,所以,艾伊娶了她,但很快,艾伊的政权又被荷伦布推翻,她又嫁给了荷伦布。可是,这是为什么?    如果嫁给艾伊,可以说是被胁迫,而且,艾伊本就是王室成员,但荷伦布不是,他是平民出身的将军,埃及的公主是从不嫁王室以外的人的,即使是死。    安雅不由得想到了图坦卡蒙的死,他的死因,一直有争议,而现在,她正在经历着这一段历史,赫娜,也是被怀疑的人之一,那么…    安雅在这一刻,犹豫了。她要保住她爱的人,她既然来到了这段历史,她就要去努力拯救她的爱人:图坦卡蒙。    而当侍女们将糖水和盐水送来的时候,安雅已经没有时间去犹豫。她拿起了糖水,放到了赫娜的唇边。    阿蒙神,你可要保佑我管用。安雅心中默默祈祷。    如果她判断得不错,赫娜应该是阑尾炎。因为她得过,有经验,但是她的世界有外科医生,这里没有,只有用糖水和盐水死马当活马医了。    "扶她起来。"她对图坦卡蒙说道,图坦卡蒙不敢怠慢,扶起了赫娜,然后,安雅掐住赫娜的嘴给她灌了一碗糖水,然后将空碗伸到侍女面前:"盐水!"    又是一碗盐水灌入赫娜的口中,紧接着就是糖水盐水轮流往下灌。静脉滴注是直接进入血液,所以见效快,糖水盐水这样灌,经过胃部,会失去大部分效用,所以,安雅的心也很悬,阑尾炎在三千年前可是可以要人命的疾病。    水是生命之源,被灌下糖水和盐水的赫娜精神竟然有所恢复,她的眼神不再涣散,神智也不再恍惚,而是看着安雅,她终于发觉了安雅的存在,她想起了这个奇特的红发少女,可是腹部的疼痛让她无暇多想,更让她开心的是图坦卡蒙此刻就在她的身边,而且,是用真正的面目面对她。    "唔!"赫娜喝不下了,她闭上了嘴,任安雅怎么翘也翘不开。安雅向图坦卡蒙求救,图坦卡蒙接过碗就放到赫娜的唇边:"喝下去,你就会好起来。"    赫娜看着图坦卡蒙,神情像个孩子一般哀求地看着他,虽然是糖水和盐水,但是忽甜忽咸,让她反胃。    "听话。"图坦卡蒙的声音就像咒语,下一刻,赫娜就皱着眉喝了下去。    "要喝多久?"图坦卡蒙问向忙着倒水的安雅,安雅几乎顾不上说话,匆匆回了一句:"解手。"    "解手?"    "嗯,解手,再喝,再解,直到退烧。"    侍婢们将信将疑地看着安雅,这么多水喝下去别说是人,大象都撑死了。    "呕!"赫娜干呕了一声,图坦卡蒙神色变得紧张:"怎样?"    "我…我…我想解手…"赫娜不好意思地垂着脸,小声地说着,不知为何,她现在不怎么觉得疼了。    图坦卡蒙看着涨红脸的赫娜,他微微抬眼看向安雅,安雅立刻转身吩咐着:"水不够了,快去准备,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冷…"    图坦卡蒙垂下脸,忽地,他抱起了赫娜,赫娜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我带你去,你是我的王后,又是我的姐姐,我应该照顾你。"淡淡的话却让赫娜感动得落泪,这是她每晚都向阿蒙神祈求的事情,现在,实现了,可是,她却恍惚了,以为自己在做梦。    看着图坦卡蒙的背影,安雅恍然感觉他正在远离自己种失落感占据了安雅的心,她是不属于这里的,不属于这段历史,也不属于这个底比斯王城…    "王后回来就继续这样灌。"安雅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侍婢见安雅要离开,不免有点恐慌,她们想叫住安雅,却又不敢,她们抱着水罐,着急地看着安雅。    "神女…"终于,有一个侍婢大着胆子轻声唤了一声,安雅转身,露出个让她们放心的微笑。    侍婢们偷偷松了口气,安雅的背影在阳光下很是神圣。    安雅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了阿玛斯,他是一个沉静的男子,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大悲或是大喜,很淡,但很宁静,就像是个天生服侍神的仆人。    "神女…"阿玛斯恭敬地叫着,安雅想起了他的照片,取出了手机,见阿玛斯的眼中滑过一丝惊惧,她笑了笑,将手机在阿玛斯面前晃了晃:"其实这只是一种画下你样子的机器,不是什么摄魂器,你不要再把我当做神女了。"    安雅淡淡地抿了抿唇,将手机放回了腰包,转身的时候,红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又滑出了那与众不同的珠光。    呵,就是她。    阿玛斯的心里响起了这个声音,他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安雅的身后,不远不近,仅仅是一步之遥,就像是虔诚的仆人。    "为什么跟着我?"安雅没有回头,阿玛斯淡淡地回答:"因为您是神女,阿玛斯是神的仆人。"    安雅垂了垂眼睑,做出了一个决定:"阿玛斯,你是祭司,一定知道很多事吧?"    "是的。"    两人来到了后宫的一个花园内,亮丽的阳光撒满了庭院,浓郁的植物泛着油光。    安雅望着天空:"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所以,我想回家……"落寞滑过安雅的脸庞,失去图坦卡蒙,她只有回家。    "回家?可是法老……"    "他有赫娜……"    "法老是伟大的阿蒙神的代表,阿玛斯从吉鲁那里得知,法老很爱神女,您不能就这样离开他,他会心碎……"    安雅摇摇头,似是自嘲,又似是不甘:"在我们的世界,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如果图坦卡蒙爱我,就要离开赫娜……"    阿玛斯不解,娶很多妻子是法老王权威和地位的象征,但是,神女的世界,是应该高于埃及的,因为她来自于神的世界。    "我想问你,阿玛斯,有什么方法能送我回去?"安雅始终背对着阿玛斯,没有发觉阿玛斯脸上的不舍和迟疑,他是埃及的祭司,他效忠于伟大的法老,于情于理,职责所在,他也应该为法老留下安雅。    阿玛斯低垂着脸,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帅气的脸:"抱歉,神女,那是神的领域,阿玛斯只是神的仆人……"    安雅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王后这几天要吃点清淡的东西,少动,尤其是饭后,让她今后在吃完饭后都不要做剧烈运动。"    "阿玛斯知道了,神女,王后……到底受到了什么诅咒?"    "诅咒?"安雅几乎笑了出来,"不是诅咒,是一种病,总之今后注意就不会再犯了,但如果再发,我可就没把握能将她再次治好。"    "神女,您真是埃及的福星。"阿玛斯崇敬的目光让安雅的脸开始发热,她不好意思地转身,重新背对着这个埃及大祭司,脸上烧成了红云。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帅哥当做了主人,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爽。 第16章 回家?还是留下?   赫娜在喝了一天一夜的糖盐水后,终于安然入睡。她的手依旧紧紧抓着图坦卡蒙的手。图坦卡蒙靠在赫娜的床边,柔软的床上是赫娜自己制作的靠垫,靠垫上绣着她和图坦卡蒙两小无猜的那段美好的日子。    回忆渐渐涌上图坦卡蒙的心头,让他酸楚不已。那段日子,只有他和赫娜,他们同吃同睡,有病痛时也是相互陪伴。    直到那一天……    图坦卡蒙还记得那是尼罗河刚刚过汛期的第一天,他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站在高高的王城的露台上,俯瞰整个底比斯,很兴奋。而他,却看见了赫娜站在纳克特门的战车上,纳克特门驾驶着战车,异常威风。    安克赫娜蒙,上下埃及最美的少女,站在战车上,风扬起了她的长发和白色的裙衫,她头上那个金色的头饰在阳光下闪耀,她是那样的美,就像一个神女。可是,她却坐在纳克特门的战车上,这让图坦卡蒙很伤心。    一直以来,赫娜与他都是形影不离,他们知道,纳克特门是敌人,可是,他们却是那么的弱小,无法反抗,只有装傻做他们的乖孩子,等待着图坦卡蒙长大。    那一晚,赫娜哭了,图坦卡蒙问她为什么要和纳克特门在一起玩,赫娜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图坦卡蒙大声痛哭。    然后,图坦卡蒙就看见赫娜经常随纳克特门出游,纳克特门那辆青光闪闪的战车和威武的战马都让图坦卡蒙生气不已,他也开始跟着荷伦布学习驾驶战车,在底比斯王城里,到处飞奔。    他学会了,他想带着赫娜一起,让她为自己骄傲。    那一天,如果他不是那么早回来,就好了。    他回来得太早了,因为他想带上心爱的姐姐一起飞奔在尼罗河边,就像纳克特门那样。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在纱帐间纠缠的两个人影,和那声声奇怪的喘息。    十四岁的图坦卡蒙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被人背叛了,这个背叛他的人还是他深爱的、依赖的姐姐,他的妻子。    万箭穿心的痛让他从此戴上了面具,他从此不再信任任何人,不再以真面目对人,将所有的表情都藏入那个面具之下。    一个面具,隐藏了他的心,也让他逃避了这个冷酷的现实,只有在那个面具下,他才能勇敢地面对任何人,面具已经成了他必不可少的伪装,成了他的脸。    图坦卡蒙的心情很复杂,赫娜一直为他牺牲着,而自己却一直误会着。    屋内渐渐上了油灯,昏黄的灯光给这间平时清冷的房间带上了暖意,图坦卡蒙环顾着赫娜的房间,他有多久没有留意这个房间了?他看见了赫娜梳妆台上的那个白色的台灯,那是他送给赫娜的礼物。    侍婢把台灯点上,原本普通的台灯映出了一男一女对坐的画面,他们彼此凝望,爱意在二人之间传递。    安雅从门外缓缓走入,图坦卡蒙正凝视着那个台灯,安雅看向台灯,心中一阵刺痛,她收回目光,走到赫娜的床边,手背贴上赫娜的额头,放心地露出了微笑。眼角的余光里是那紧紧相连的手,安雅心中涌上酸涩,窒闷得想呕吐,她再次走出了房间,图坦卡蒙似乎并没注意她的到来。    "安雅!"忽地,图坦卡蒙唤了一声,安雅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图坦卡蒙略显紧张的脸,微笑着:"她已经没什么事了,这段日子,你要多陪陪她,爱情是康复最好的药,我先回去睡觉了,这几天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会让阿玛斯带    我到处去逛逛的。"说完,还对着图坦卡蒙俏皮地眨眨眼睛,图坦卡蒙想起身,身边却传来赫娜的一声梦呓:"卡蒙……我们去郊游……"    安雅立刻转身,紧咬下唇,在眼泪掉落之前,快速离去。    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安雅想了很久,她想起了初来时的害怕,现在想起来,她觉得当时的自己是那么的没用,哭过,怕过,慌过,最后,开始学会坚强。然后就遇到了阿卡。安雅的唇角不由得上扬,阿卡让她那颗不安的心有了方向。    在经历了战争和纳克特门的死后,安雅一夜之间长大了,她记得有人说过:经历死亡能让人成熟。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半年前的安雅,那个安雅幼稚、娇气、软弱、害怕孤独,而现在的她,更多时间会冷静地思考,她现在又该如何选择?    是找寻回家的路,还是留下来陪伴图坦卡蒙?    可是,她是绝对不会和另一个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的,这一点,她不会妥协。    安雅凝望着空中的银河,她是宇宙的尼罗河,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几天来,图坦卡蒙一直陪伴着赫娜,安雅也陷入了沉思,两个人之间,似乎渐渐形成了一道不可见的门,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尤其是图坦卡蒙,他感觉自己快有半个世纪没有看见安雅,这几天,他无法离开赫娜,赫娜的身体也不稳定,他想等赫娜稳定后再去见安雅。    而安雅,则每日都站在底比斯最高的露台上俯视着底比斯王城和远处的尼罗河,看着忙忙碌碌的埃及人民,安雅陷入了迷茫,那个问题,她始终没有找到答案,而图坦卡蒙似乎也将她忘记了……    自从赫娜生病,他便再也没来看望自己,自己果然不过是法老王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只是,这次他忘得太快了。    她的身后,总是站着祭祀阿玛斯,不用图坦卡蒙下命令,阿玛斯已经将安雅当做了自己的主人,这个神奇的女人,让阿玛斯敬仰。    "神女,王只是不放心王后的病情,他会很快回到您的身边。"似乎看透了安雅的心事,阿玛斯淡淡地说着。    安雅略微有点吃惊,随即神情回归平静:"没关系,我只是想家了。"    "神女,这里就是您的家,埃及需要您。"阿玛斯的语气变得焦急,安雅背对着他,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她轻轻说道:"可是……我还是想回家呐……"    阿玛斯修长的双眉因为安雅这句话,而拧得更紧。    这一晚,赫娜的病情终于稳定,红润重新回到了她的面颊上,当她安然入睡的时候,图坦卡蒙终于松了口气,他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间,他急于看见他心爱的安雅。    可是,他的脚步缓缓慢了下来,面具下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纳克特门死了,现在回到了底比斯,就必须要面对一个人,就是:艾伊。    忽地,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他发出了沉沉的疑问:"为什么?"    图坦卡蒙怔了怔,他看着站在黑暗中的人,他曾经那么亲切,可是,五年前,开始让他觉得冰冷和心寒。是艾伊,有些事情,始终要去面对。    "到底为什么!我亲爱的孙子!"    图坦卡蒙面具下的脸深沉而凝重:"他意图侵犯神女,我亲爱的外祖父!    "神女?哼,你我心知肚明!"黑影走出了黑暗,是艾伊大宰相,他的身后,跟着四个随从,他们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具开始发出异味的尸体。    尸体被抬到了图坦卡蒙的面前,艾伊颤抖地隔着空气抚摸着担架上的尸体:"你看看,他是那么年轻,他还要上战场,他还要攻打叙利亚、巴比伦、赫梯,他还要做很多很多伟大的事,他将会成为埃及历史上的神话!他……我最爱的孩子,才只有三十岁,还有很多,很多神的使命等待他去完成,他甚至是你的亲舅舅,他的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而你的魔女却杀死了他!"艾伊突然站起身,扬手指着图坦卡蒙大吼。    "安雅不是魔女!"图坦卡蒙也大吼起来。    "你敢向阿蒙神发誓说那个女人不是魔女!艾伊的手臂激动地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图坦卡蒙,我亲爱的孩子,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撒谎?你那时是那么的乖巧,那么的听话,总是抱着我的腿让我抱抱你,可是!这个魔女来了,就全变了!她身上一定带着诅咒,诅咒着你,我的孩子!她让你着了魔,让你变得那么好斗,残酷。我的孩子,离开那个女人,变成原来的你吧……"艾伊干枯的双手抚上了图坦卡蒙的面具,却被对方避开。    "让我再做你的傀儡?"嘲笑的声音从那冷漠的面具下传来,"我亲爱的外祖父,是你着了魔,那个改变你的魔鬼就叫权力!"图坦卡蒙长长叹了一声,"您为了权力甚至可以背叛您的神,纳克的死是因为你自己太过性急!"图坦卡蒙冷哼着离去。    长长的走廊里,艾伊静静地站着。一阵风吹息了高架上的灯火,黑暗吞没了这条长廊。只传来一声嘶哑的低语:"我的孩子,你很快就会见到那个女孩,父亲知道,你喜欢那女孩,是吗?哼哼,哈哈哈哈……"阴邪的笑声恐怖地回荡在阴冷的风中,月光洒下,映出了一张扭曲的脸。    艾伊,这个神的背叛者。    图坦卡蒙拿下了面具,触摸着面具上的五官,在面对艾伊的时候,没有安雅在身边,如果没有面具,他甚至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直视艾伊的眼睛。    他敬畏他到害怕,艾伊是魔鬼的化身。    在几十年前,埃及曾经是多神崇拜,每个人都崇拜着自己的神,他们的神是无可替代的。可是,他的父亲发起了宗教改革,取消了其他的神,所有埃及人只能崇拜阿顿神。    而艾伊,为了他的权力,背叛了他的神,信奉阿顿神,这是一个怎样恐怖的人?他甚至可以背叛他的信仰!    还有一个人,就是荷伦布。    那次宗教改革,死了很多人。    图坦卡蒙那时还小,只记得每天都有人被送上祭台,鲜血染红了祭台,即使用尼罗河的水清洗,也洗刷不掉祭台上的血渍。    而之后,他的父亲就突然死亡,他的死充满疑点,可是,那时他只有九岁,又能做什么?    他记得艾伊和荷伦布让他坐上了法老的宝座,他们一个成了宰相,掌管了整个埃及,另一个掌管了兵权。    阿顿神庙被拆毁,又改成了阿蒙神,许多人,又因此而死去。    神,究竟是什么?    图坦卡蒙为自己突然对神产生怀疑而惊惧,他竟然在怀疑伟大的神明,他慌忙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胸前,准备向神忏悔,可是,一张脸浮现在他的面前,是安雅,他想起了安雅在努比亚祭台前所做的一切,安雅说过,这世上根本没有天神,可是,又是谁将她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的笑容就像山谷间的清风,吹散了他的烦恼和心中的那丝恐慌。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甚至是每一分一秒都变得清晰,这是一种让人舒服、让人心安的感觉,在安雅的身上,图坦卡蒙感觉到了回归,有了安雅,他更加无畏和坚强。    他要娶她!这个念头突然跳出了他的脑海,让他兴奋不已,是的,他要娶他!    图坦卡蒙跑了起来,像一个少年那样欢快地奔跑,他跑到了安雅的房门前,却停了下来,房间里,是安雅的欢笑声,她似乎很开心,是啊,她向来跟侍婢们处得很好。    隔在图坦卡蒙与安雅之间的门化作了神圣的神灵,它阻隔着他和安雅。安雅最近变得冷淡,图坦卡蒙可以感觉到,安雅的变化,似乎就在赫娜痊愈后。    他从阿玛斯那里听说了安雅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极为不理解。埃及女    人都会因为能嫁给法老而自豪,他的父亲,父亲的父亲,乃至历史上的法老们,都有着很多妻子,甚至是上百。    而安雅,却说出了一个新奇的词语:专一。    图坦卡蒙看着门,门上刻着美丽的花纹,花纹用黄金描绘。精美而华丽的木门,成了他与安雅的阻碍,正因为太爱她,才会如此在乎她。    他是法老,他完全可以破门而入,大声对安雅说:"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要娶你做王妃,你赶快感激本王!"但是,他却不能。    此刻的图坦卡蒙就像一个普通的埃及少年,祈求心爱姑娘的爱,而那个姑娘,就在木门的背后。    "入夜,我路过她房间,我敲敲门,没有人开;晚安,我们的守门人,我将去打开门闩。    门啊,你是我的命运,是我的灵魂……"    不由得,图坦卡蒙轻轻哼唱起这首歌谣,他沙沙的声音透露着对安雅浓浓的爱意。    "谁?谁在唱歌?"屋内的侍婢们变得兴奋。而坐在床上的安雅脸上的笑容略微凝固之后,被哀伤替代。    外面的歌声持续着。    "为了你,我们在这里杀一头公牛。    门啊,不要炫耀你的力量!    我们贡献一只长牛角给门闩,一只短牛角给门锁,一只野鹅给门柱,它的油脂给钥匙……"    侍婢们咬着下唇,那首歌也感动了她们,她们的脸红着,心跳着,她们趴在门边,沉浸在那充满爱意的歌声中。    "最好的牛肉送给木匠的儿子--    他将用芦杆为我们做一根门闩,用来编一扇门。    这样,哥哥我将随时能来,我将发现她的房间大门敞开,她的床上铺着漂亮的亚麻布,上面躺着一位可爱的姑娘。"    "神女,要不要开门?"几个侍女们跑回了安雅的身边,另几个继续悄悄地趴在门边。    安雅搅动着自己的衣摆,犹豫不定。    侍婢们甜甜地娇笑:"开吧~开吧~"    见安雅不说话,侍婢们只当她默认,她们跑向门边,安雅突地站起,伸出手制止:"别!"    轻呼后,那歌声渐渐地停了,安雅的手缓缓放下,胸口似乎压了巨石,有什么在里面一阵又一阵翻滚。    侍婢们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安雅,安雅走向门边,她走得很慢,似乎这段路有一千米那么长,她走到了门边,拉住了门闩,迟疑了一下,然后,她一下子拉开了门。    门外,是一片银白的月光,很静,只有风声……       一阵失落滑过安雅的脸,她关上了门,转过身,靠在门上,侧目看着身后的门,她和他,或许真的不会有结果。 第17章 底比斯新的王妃   几天后。    安雅倚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窗外还算不错的花园。图坦卡蒙现在在做什么?他是在陪赫娜吧,赫娜的确需要他。    安雅这么想着,心很酸,却不痛。对图坦卡蒙的爱很深,可安雅知道,那只是一个童话,她想回家。    即使她回不去,她也不会和另一个女人去分享同一个男人。    安雅并不喜欢去争什么,虽然,有时她也很气自己的这种性格,有点懦弱,有点迟钝,还有点傻,可是她不会去争,因为她知道,她可以将图坦卡蒙好好埋在心底,可是赫娜失去他,只会是死。    她失意地离开了房间,漫无目的地飘荡在这座底比斯王宫里。    瑰丽的皇宫,浮雕着大型人像的奶黄的墙面,无法环抱的石柱,青铜的灯架和奢华的喷泉,底比斯王城在三千年前是那么的美丽,就像正值青春的少女,炫丽而迷人。    "神女。"    "神女。"奴仆和侍女见到她都会行大礼,安雅还是有点不习惯。    "前面是哪里?"安雅问着,她还从未走出自己的宫殿。    "启禀神女,往右是王后的寝宫,往左是出宫。"    安雅看着右面,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朝左面走去。    "神女,外面阳光大,请带上纱巾。"侍婢给安雅绕上了纱巾,原来她们一直跟着。    安雅有些失神,自己竟然没有发觉她们的跟随:"你们不用跟了,我想一个人走走。"安雅淡淡地说了一声。    巨大的廊柱间,是安雅渐渐变淡的身影。侍婢们一阵惊疑,仿佛安雅是消失了,但下一刻,她们又再次看见了她。这一瞬间的消失,或许是她们眼花吧。    可是,随后,她们却看见另一个身影跟在了安雅的身后,那是她们的法老,法老远远地跟在安雅的身后,好像不想被她发现。    侍婢们的脸上浮出了开心的笑容,说不定她们服侍的神女,很快会成为埃及的王妃呢。    第一次,安雅那么正大光明地走出了王宫,站在高高的底比斯王宫的台阶上,太阳很刺眼。俯瞰下去,正对台阶的是两排巨型的参天石柱,安雅走向石柱,触摸着它们,用手指描绘着上面细小的象形图纹,抬眼,远处便是她曾经神往的大金字塔。    大金字塔,胡夫金字塔就伫立在那里,近在眼前,却没有去靠近的冲动。安雅不禁问自己,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看,自己向往的金字塔就在眼前,曾经不知做过多少次白日梦,希望能中彩票然后来一次埃及之旅,可是现在,她却没了当初的那份激情。    不远处,尘土飞扬,时不时传来奴隶的哀号声,安雅记得当初自己逃出来时,就跟奴隶在一起,还有那个可爱的吉鲁的妹妹,他们现在就在那里,为埃及修建着神庙,他们是那么的痛苦。    漫天的黄沙,上身赤裸的奴隶背着泥沙,扛着木桩,拉着沉重的纤绳,他们的身体被烈日烘烤成了巧克力色,他们的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鞭伤。    安雅呆呆地站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们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可是,他们却被奴役着,受着苦。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几千年的奴隶制度不会因为她一个人而被取消。    一座巨大的雕像从安雅的面前经过,沉重的雕像在木棍上往前慢慢移动。    "轰隆隆,轰隆隆。"安雅往上望去,震惊了,这座雕像竟然是自己!安雅无法接受,这些奴隶居然是在为自己受着苦,她跑上前,挡在石像之前,奴隶们疑惑着。    "快闪开!"监工大喝。    平地卷起一阵风,吹落了安雅的头巾,露出了她那头火红的头发,立刻,所有人都跪伏在地:"拜见神女……"    "你们,你们快起来!"安雅一时不知所措,上前拉起那些跪伏的奴隶,"你们都起来啊。"    奴隶看了看四周,不敢随意起来,安雅有点发急,看见远处的阿玛斯正往这里走来,她立刻向阿玛斯招手。    作为神殿监工的阿玛斯见前面的奴隶跪下,还以为是图坦卡蒙来了,没想到是安雅。见安雅发急的样子,阿玛斯摇头微笑。    "阿玛斯,快叫他们起来。"安雅从未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难免有点慌乱。阿玛斯点点头,高高举起了祭司神仗:"神女准许你们平身。"    奴隶们站了起来,可是又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安雅指着那正在挪动的神像,质问阿玛斯:"阿玛斯!谁造的这个!"    "法老。"    "什么?不,我不同意!"安雅回头就走。    "神女。"阿玛斯跑到了她的身前,"为什么?如果这个雕像神女不喜欢,可以让工匠们重做。"    "不是的!"安雅闭了闭眼,有种无言的感觉,"阿玛斯,在我的家乡,人人平等,我知道,你们是无法理解的,但我不会让你们的奴隶为我辛劳,你让他们马上停止!"    "马上停止什么?"一个略带激动的声音打断了安雅,安雅看见来人,高兴起来:"吉鲁!面前的吉鲁让安雅眼前一亮。吉鲁一身白色的圆领的衬衣,精    神气爽,一双眼睛灿灿生辉,小麦色的肌肤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吉鲁,我都认不出你了!安雅绕着吉鲁惊讶地走了一圈,吉鲁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右手上一个绿松石的金戒指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阿玛斯微笑道:"吉鲁现在是维修阿蒙大神庙和修建穆斯神庙的皇家建筑大臣,他手上的戒指就是他的印章。"    "吉鲁!这是真的吗?"安雅惊喜地看着吉鲁,吉鲁腼腆地点点头。    "好小子!"安雅打了吉鲁一拳,随即想起了刚才的事,沉下脸,"吉鲁,既然你以前也知道当奴隶的辛苦,你怎么还让他们造我的神像,我不能接受!"    吉鲁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看着那些奴隶,低头想了想,随便大喊一声:"休息--"    正在背泥沙的奴隶看着彼此愣了愣,吉鲁再次大喊一声:"休息--"    奴隶的脸上带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可还是在监工的喊声中,就地坐下休息,女人们给他们送来了水。    吉鲁红着脸看向安雅:"现在怎样?"    "嗯,做得很好!"安雅像个长辈表扬着吉鲁,让吉鲁开心不已,阿玛斯也笑着:"吉鲁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奴隶为埃及人民服务是千年的传统,神女所说的平等世界让阿玛斯无法想像。"    "平等?"吉鲁好奇着,三人坐在凉棚下,有人给他们三人送来了水,安雅解释道:"就是没有奴隶的社会。"    "太好了,那在那样的世界里,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像贵族一样坐在家里晒太阳?"    "当然不是,要工作。"    "啊?工作,那不还是奴隶?"    "可是有工钱啊,每个人都要工作,没有阶级之分,没有贵族,也没有奴隶,不会再有人挥着鞭子,大家都是自由身,还可以在工作之余喝喝酒,唱唱歌。"    "真好啊。"安雅的话不禁让吉鲁有点神往,阿玛斯皱起了眉,如果这样的思想传入奴隶之间,埃及的安定就会受到影响,以前,也发生过奴隶暴乱,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自由。    安雅的观念不免让阿玛斯有点担忧。    "好了,我要去给奴隶们送水,虽然不能还他们自由,但是我会向法老争取一些更多奴隶们的权益,例如更多的休息时间,还有适当的工钱。"安雅下定决心,她要为这些奴隶做些什么。她像个孩子似的跑出了凉棚,拿起一个水袋就为奴隶们送水,吉鲁立刻也跟了上去,奴隶们之间,是安雅和吉鲁忙碌的身影。    神女亲自送水,让奴隶们又是诚惶诚恐,可是随后,他们露出了感动和敬慕的表情。    在休息之后,吉鲁让奴隶们再次开工,但是让监工们的鞭子全部都交到了凉棚。没有了鞭子,让监工们感觉是自己的权力被取走,在离开凉棚后,不免各有微词。    "法老是怎么了,居然任命这么一个平民来做皇家建筑大臣。"    "是啊,臭小子的官职居然比我父亲还高。"    "哼,不会太久的。"    "啊!艾伊宰相!"监工们看见了艾伊宰相,他今天步行前来。    艾伊的头上遮着头巾,上身赤裸。因为已过五十,身上的皮肤不再紧绷,而是松垮着,再加上丧子,最近仿佛又老了十分。    艾伊垂着眼睑,冷冷地看着监工们:"你们怎么回事!修缮大神庙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却在偷懒!"    "小人们不敢!"监工们的腰弯成九十度,"是建筑大臣收了我们的鞭子,没收了我们的权力!"    "建筑大臣?那个吉鲁?"    "没错!"监工们弯着腰互通着眼神,正好告吉鲁一状。    艾伊沉闷地哼了一声:"你们下去吧,本宰相到前面去看看。"    "是!"    艾伊阴沉着脸往凉棚走去,很显然,从图坦卡蒙换了老祭司开始,就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他容忍这个小子做这些无谓的小动作,可是这次,他却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是她!    艾伊立时睁圆了眼睛,那个凶手!那个红发的魔女,她居然在这里!    艾伊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个凶手--"艾伊朝正在说话的安雅冲去,阿玛斯首先反应过来,将毫无防备的安雅拉到了身后,安雅终于发现了艾伊,心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内疚。    "你这个魔女--"艾伊失控地揪住了阿玛斯的衣领,要将他推开,他红着眼睛,瞪着阿玛斯身后的安雅,大吼着,"你杀死了我的儿子--你把儿子还我--"    "艾伊宰相,请冷静。"阿玛斯尽量保持平稳的口气,"艾伊宰相,纳克将军冒犯了神女。"    "冒犯!狗屁!她是神女吗?她是吗?"艾伊愤怒地指向安雅,安雅退了一步,眼中带出了内疚,正要说对不起,却看见不知何时,奴隶们都围到了凉棚边,他们静静地站着,围着凉棚,瞪着艾伊。    空气静谧得可怕,工事都停了下来,成千上百的奴隶都围了上来。    空旷的大地上,工具被随意放置,雕像也孤零零伫立,木桩滚到了一边,方形的石块被遗弃,原本密密麻麻布满着奴隶的大地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他们去了哪里?他们都围在了凉棚边。    凉棚里的人都愣住了。    艾伊放开了阿玛斯,看着瞪着他的奴隶们,他从奴隶的目光中看到了愤怒,他们在帮助那个魔女!    艾伊吃惊着,那个魔女竟然这么快就收罗了奴隶的心,他气愤地大喊:"你们还不去工作!你们想造反吗!"    奴隶们齐齐上前了一步,艾伊惊讶地后退:"反了,反了!"他瞪向安雅,"是你这个魔女,肯定是你施了什么魔法!你的存在,只会给埃及带来灭亡--"艾伊发狂般地大吼一声,走向奴隶。    奴隶并没有让开道路,艾伊不由得心底发虚,毕竟这么多奴隶,只要暴动,他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    "对不起。"忽地,安雅来到艾伊的身旁,"我无意杀纳克,可是他却要杀死法老,我没有选择。"    "不要说了!艾伊感觉自己快站不住了,他用力拨开了面前的人群,颤颤巍巍地挤了出去,佝偻的身影在空旷的大地上几乎不可见。    "哦--"奴隶们忽然欢呼起来,安雅不解着,奴隶们高呼着:"神女万岁!神女万岁!"    吉鲁和阿玛斯站到安雅的身边,把这个有点紧张的女孩护在中间。    奴隶们欢呼了一阵便四散,继续之前的工作。    "安雅,你成了他们心目中的神,所以,你不能离开埃及。"阿玛斯心中的担忧更甚,现在很显然,安雅是奴隶们崇拜的神女,安雅的任何想法都会影响奴隶们,这些奴隶是否能安分地继续做他们的奴隶,就看安雅了。    底比斯王宫。    赫娜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几天有图坦卡蒙的陪伴,她整日都活在恋爱的甜蜜中,整个人也是神采奕奕。    她站起来,要去找她的图坦卡蒙,可她刚刚迈开脚步,侍婢们就慌忙提醒:"王后,神女交代,您在饭后不能做剧烈运动。"    "神女?又是神女!"这几日,她的耳边就是神女说,神女说,这不断的唠叨让她厌烦。可是,神女的确拯救了她。    面对安雅,赫娜很是自卑,这种自卑却扭曲成了一种嫉妒和怨恨,为什么她可以那么纯洁,纯洁得就像底比斯莲,而她,却是如此肮脏。    不,她不脏。    赫娜恐慌地拿起了桌面上的镜子,照着,她的眼睛比安雅大,眸子比安雅黑,鼻子比安雅挺,嘴唇比安雅娇艳,她比安雅美丽百倍,是的,除了那头红发,她远远比安雅美艳百倍。    "说,是本后美丽,还是神女美丽?"    侍女们不敢得罪赫娜,立刻颤颤道:"是王后陛下美丽。"然后赶紧在心里默念:神女宽恕。    赫娜开心地笑了:"当然,不然我的卡蒙怎会都在我这里?可是,他为什么不碰我?"赫娜心里没底,脸不禁红了起来,她多么希望她的卡蒙可以亲吻她。    可是,图坦卡蒙从未在她这里留夜,虽然,每天图坦卡蒙都会在这里陪伴她,他是不是忙于公务?赫娜这么想着,他一定是的。    "你们知不知道法老晚上都去了哪儿?"赫娜问着侍婢。    侍婢惴惴不安:"一直都回自己的寝宫。"    "果然……"赫娜放下了心。    "但是昨晚去了神女那儿。"    "什么?"赫娜神经绷紧,他竟然去了安雅那里,她急问,"他去做什么?"    侍婢们越加害怕起来,自从她们的王后失去第二个小公主后,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平稳。    侍婢们相互看了看,小心说道:"去唱了一首歌。"    "一首歌?什么歌?"    "今晚路过你的门……"    这是一首情歌,赫娜双眼忽地圆睁,她跌坐回梳妆台前的椅子里,面色瞬即苍白,宛如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不,不可以……不可以……"她的脸上露出可怕的神情,让周围的侍婢    又惶恐起来,"你不可以爱她,你可以娶她,但不可以爱她,不可以……不可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赫娜抓起了桌上的木梳捶打着梳妆台,扭曲的面孔失去了那迷人的美丽,让人害怕。    "不可以!"忽地,她将手里的木梳扔了出去,木梳掉落在地上,"啪"地断了。她站了起来,奔了出去,侍婢们大喊着跟在她的身后,她却停下大喊:"你们不许跟来!"    侍婢们心焦地跺脚,赫娜朝图坦卡蒙处理政务的宫殿奔去。可是,在那里她没有看到图坦卡蒙,侍卫告诉她,法老去监督神殿的维修,赫娜又跑出了宫殿。    她跑在了炽烈的太阳下,热辣辣的阳光毫不怜惜地烘烤着她的身体,远远地,她看见了她爱着的背影,她停下了脚步,痴痴地看着那个身影。    可是,她很快发觉那个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另一个身影,那个有着红发的身影。    心,很痛,痛得滴血。    她跑上前,握住了图坦卡蒙的手臂,让图坦卡蒙不禁一惊,险些本能地将她摔出去,发现是赫娜,他及时收住了力气,换上了担忧的神情:"赫娜,你怎么出来了?你应该好好休息。"    "卡蒙!"赫娜没有理会图坦卡蒙的关心,而是牢牢地握着他的手臂,"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女孩?是不是?是不是?"    "赫娜,你怎么了?"图坦卡蒙似乎察觉出了赫娜不稳定的情绪,这些天她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心情也很好,可是今天,却变得有点奇怪。    "是不是,卡蒙,我只想听见你的回答,你告诉我,你只是觉得她很特别,没有爱上她,是吗?你没有爱上她。"赫娜近乎祈求地看着图坦卡蒙。    图坦卡蒙扶着赫娜颤抖的身体,脸色变得深沉:"赫娜,你在发抖,回去休息,听话。"    "不,我不回去,我现在身体好了,卡蒙,我们今晚一起好吗?从今晚开始。"赫娜扑到了图坦卡蒙的怀里,陶醉地笑着,"我们是夫妻,可是我们从未……卡蒙,今晚要我好吗?我的身体真的没事了……"赫娜的面颊热烫着,她第一次求一个男人要她。    "赫娜,你到底怎么了?"图坦卡蒙觉得赫娜变得很奇怪,他想拉开赫娜,可赫娜却死死地抱着他,赫娜在他的怀里扬起了脸,看到了站在图坦卡蒙身后的安雅和阿玛斯,对着安雅露出了一抹微笑。    就在刚才,听见争吵的安雅循声而来,却看见了这么一幕,安雅愣怔着,大脑一片空白,在看到赫娜那抹笑容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法老!"忽地,阿玛斯喊了一声,立时让安雅尴尬不已,图坦卡蒙拉开了赫娜,转身,开心地向安雅走去,在所有人的面前,抱住了安雅,忘情地说道:"安雅,我好想你……"    阿玛斯微笑着,赫娜愣怔着,安雅不安着。    阿玛斯抬眼淡淡地看着失神的赫娜,眼中滑过一丝狡猾的光芒,他不会让任何人借机伤害他的神女,更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安雅的心,她守护着法老,守护着整个埃及。    "安雅,我的安雅……"图坦卡蒙紧紧地抱着安雅,"为什么你昨晚不开门,为什么?"    阿玛斯在一旁轻轻道:"王,让阿玛斯护送王后回宫吧。"    图坦卡蒙想了起来,放开一直发愣的安雅,点点头:"辛苦你了,阿玛斯,赫娜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好。"    "阿玛斯知道。"阿玛斯走到赫娜的身边,"王后,请回宫休息。"随即,将深受打击的赫娜扶着离开,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钳制。    图坦卡蒙放心地看着他们远去,再次抱住安雅,埋在她的颈窝,安雅身上淡淡的清香让他渐渐平静。    高高的巨型的法老雕像下面的阴影里,图坦卡蒙抱着安雅,轻轻抚摸着那一头特殊的红发:"我的女神,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么想你吗?我每一晚都会想起你的味道,想起你柔软的唇和你的……"    "别说了,阿卡。"安雅打断了图坦卡蒙,她知道图坦卡蒙有写诗的习惯,"你这么说我肉麻。"    "呵。"图坦卡蒙呵呵地笑着,就像一个偷了糖的孩子,"你想我吗?你昨晚为什么不开门?最近,我一直忙着陪赫娜,忽略了你,我知道你最怕孤独,对不起。"图坦卡蒙将额头抵在赫娜的额头上,这下,她就躲不开他热烈的视线。    安雅垂下了眼睑:"我……我没事,昨晚你那样唱歌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就没开门,对了,赫娜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了,所以我就来找你,可是,你好像总是躲着我,为什么?"图坦卡蒙挑起了安雅的下巴,她还在躲避自己的眼神,"安雅,我的爱,我希望知道你心里想的一切,告诉我,为什么?"    告诉他?告诉他自己在吃醋?安雅咬着下唇,打死也不会说,她不会让图坦卡蒙借机得意的。    "难道……是因为我照顾赫娜不怎么陪你而生气?"图坦卡蒙顺利地从安雅的眼睛中捕捉到了一丝慌张,兴奋不已,他的安雅也会为此而生气,他还以为自己不被安雅重视,原来她在乎。    图坦卡蒙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激动吻住了安雅的唇,一个突然的吻让安雅睁圆了眼睛,可是随即,她缓缓沉浸在了这个热烈而霸道的吻中,她彻底沦陷在了图坦卡蒙的吻里,几日的压抑和彷徨化作了激情,她热烈地回应着图坦卡蒙的吻。    热烫的吻细碎地落在安雅修长的脖颈上,安雅无力地推搡图坦卡蒙:"阿卡……这里是在外面……"    "嗯?所以呢?"图坦卡蒙并未停止他的吻,就像章鱼的吸盘,吮吸着,释放着他积蓄了这么多天的思念。    "所以……所以……我们回去好吗?"    图坦卡蒙漂亮而狭长的眼睛眯成了线,忽地,他拦腰抱起了安雅,让安雅惊呼出声:"你做什么?!"    "回去。"图坦卡蒙得逞地笑着,透着一丝坏意。    脸瞬即涨成了煮熟的大虾,安雅埋入了图坦卡蒙的胸膛,将自己红色的脸藏起。    巨大的石像为他们遮住了猛烈的日光,他们就走在法老们的庇佑下,走向王宫。    "阿卡……"安雅小声地说着,找着适合的词语表达自己的专一的想法。    "嗯?"    "在我们的世界,男人只娶一个……"    图坦卡蒙行走的脚步顿了顿,不知何时,地上斜长的巨大的影子缩小了许多。    "但是既然你已经娶了赫娜……我又爱你……赫娜又那么可怜……所以……"    "所以什么?"图坦卡蒙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有点害怕,害怕听到安雅离开之类的话,那样他会发疯,"如果你是要我专一,我可以废黜赫娜,她会理解的,她很疼我。"为了留下安雅,图坦卡蒙会用任何方法,只要她愿意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因为她,他才摆脱了那个面具。    安雅一惊,图坦卡蒙竟然愿意为她废黜王后,可是,赫娜是那么的可怜,她既感动,又不忍心。她在图坦卡蒙的怀里对戳着手指:"所以……所以你可以不废黜王后,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去赫娜那里……睡……"对不起赫娜,请原谅我的自私,安雅将脸埋进了图坦卡蒙的胸膛,她可以容忍赫娜的身份,但不能容忍图坦卡蒙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而这个被安雅认为是极度自私的想法却在图坦卡蒙的眼里变成了善良和大度,他吻上了安雅的唇,轻喃:"我以前就未曾睡过。"他缓缓离开安雅的唇,看着她充满水汽的眼睛,"曾经,我以为我爱的是赫娜,可是自从遇到了    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安雅,我的女神,你这个可恶的小偷,偷走了我的心,让我只为你而活……"    好讨厌。安雅心跳越来越快,她好讨厌图坦卡蒙这种肉麻的话,可是,她却已经上了瘾:"图坦卡蒙,我恨你……"    图坦卡蒙一愕,正想开口,却听安雅继续说道:"我恨你让我对你这些该死的朗诵似的话上了瘾,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到底,我要你天天都对我说这些情话,不然我就不理你!"一个吻立刻封住了安雅的唇,轻语不断回荡在安雅的耳边:"我会一直说下去,说到你牙齿甜得掉落,说到你再也吃不下甜食,你这个坏心肠的小偷,安雅……"       巨大的雕像低眼看着在他们身下激吻的情人,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带出了他们的微笑,他们见证着这段炽热的跨越了三千年的爱情。 第18章 埃及的神女   "不!"    被送回寝宫的赫娜忽然从失神中惊醒,大喊着就要往外跑。阿玛斯扬手拦住了她,温和地说道:"王后,请休息,您的身体遭受了诅咒,如果您执意在法老的身边,会给他带来厄运。"    赫娜张大了嘴,眼里充满了恐惧,她抱住了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被诅咒了,被诅咒了,被诅咒了……"她近乎疯癫地不断重复着,让一旁的侍婢恐慌不已。    阿玛斯冷冷地扫向侍婢,侍婢们立刻离开了房间。    阿玛斯扶着赫娜坐下,依旧用他温和的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埃及需要神女,神女给埃及带来了胜利,她从纳克的手中救下了法老,又让你从诅咒的痛苦中解脱,她是埃及的希望,是法老的希望,王后,难道您还想让我们的法老成为艾伊宰相的傀儡吗?"    赫娜倏地站起,怨恨让她美丽的脸立时扭曲:"艾伊!可恨的艾伊!"    "是的,所以我们更不能失去神女。"    "可是图坦卡蒙爱她!"赫娜痛苦地看着阿玛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有图坦卡蒙。"    "法老也爱您。"阿玛斯说得很平静,赫娜凄哀地笑了笑:"那是对姐姐的爱,他甚至都不碰我。"    "所以,王后是想让法老爱着?还是被他恨着,就看王后您怎么选择。"    赫娜渐渐平静下来,如果注定她无法得到图坦卡蒙的爱,那么即使只是做他的姐姐,被他爱着,也比被他冷落的好,回想起之前被图坦卡蒙冷漠的日子,赫娜就瑟瑟发抖,她不要再回到过去。她的图坦卡蒙是爱她的。赫娜这么想着,他不碰她,只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不再纯洁,所以,安雅只是她身体的替代品,是的,就是如此……    看着陷入自我的赫娜,阿玛斯略带同情地摇了摇头,作为埃及的祭司,他也负责王室的健康,赫娜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女人已经受不了任何刺激,自从图坦卡蒙冷淡她,直到两个孩子的死亡,赫娜的精神就已经有些怪异,就像被恶魔附身。    因为之前,赫娜一直以为图坦卡蒙不知道她与纳克特门的私情,可是,她怀孕了,从第一次怀孕开始,她就知道图坦卡蒙知道了一切,那可以说是一次异常重大的打击,几乎险些让赫娜自杀。    幸好荷伦布及时阻止。    阿玛斯退出了赫娜的寝宫,外面那些战战兢兢的侍婢再次走了进去,阿玛斯略皱双眉,如此下去,赫娜迟早会被心魔吞噬,阿玛斯不敢想赫娜会变成怎样?但如果她要伤害安雅,那他绝对不会手软。    这天之后,底比斯王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每天,图坦卡蒙上朝之后会去阿蒙大神庙监督修善,以及查看穆斯神庙的建造。根据安雅的要求,除了那个已经雕刻的神像,其他的例如安雅神庙的工程全部取消。    其实,原本这座神庙是图坦卡蒙为了向安雅求婚时制造的一个惊喜。    对了,求婚,图坦卡蒙最近也在为这件事烦恼,虽然每晚他都会去安雅的寝宫,可是他却紧张得像个青涩的少年不知如何开口。    其他闲暇的时候,他会去陪伴赫娜,这也是安雅要求的,说有他在对赫娜的康复也有好处。    或许真是爱情的力量,赫娜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也渐渐恢复,不再像以前神神叨叨,或是自言自语,让服侍她的侍婢们也安心。    而安雅白日就去工地为受伤的奴隶包扎,很快就和妇女们打成一片,安定快乐的日子以及图坦卡蒙的爱让安雅忘记了回家的愿望,渐渐适应了这三千年前的生活,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与图坦卡蒙厮守一生。    做出了这个决定安雅就不得不留意身边任何可疑的事情,历史将在不久后实现,安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死去。    几天后,一件让安雅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一个和平日一样清静的早晨,安雅也和往常一样打开了门,阳光也是那样倾泻在她的门前。    可是今天,门前,阳光下,却站着一个人。    他戴着红白相间的双蛇的头冠,头冠上的亚麻布垂落在他的肩膀上,沉重华美的饰物遮盖着他胸部以上的部位。    镏金的宽腰带束着及膝的长裙,腰带上是一个昂首趴在地上的雄狮。    他右手拿着歪柄权仗,好看的红白相间的手仗让安雅想到了棒棒糖。他的身后,站着他的祭司,阿玛斯。    "图坦卡蒙?"第一次见到正装的图坦卡蒙,让安雅一时没有回神,他站在阳光下是那么神武,那么俊美。    "来吧,我的神女。"图坦卡蒙向安雅伸出了左手,安雅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放入了图坦卡蒙的掌心,被他紧紧握住,就像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我要带你上朝,我的臣民想见到保护上下埃及的女神!"    这句话,让安雅久久没有回神。    站在底比斯王宫高高的台阶上,安雅俯视着下面白色的或是黑色的人影,底比斯所有的人民都在这一天聚集在王宫的天桥下,用崇拜的目光看着    这位伟大的智慧的神女。安雅震惊了,她从来没有这样被万众瞩目。她很紧张,紧张得后退。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将勇气传递给她,她看向图坦卡蒙,面具挡住了他的神情,是在笑吧,因为安雅看见那双眯起的眼睛,那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吾的子民们,神女赐福于上下埃及,给埃及带来了胜利,驱除了王后身上的诅咒,将吾从阿努比斯的手中带回。吾的臣民们,朝拜你们的神女--"    "神女!神女!"下面高声呼喊着。    "神女?她真的是神女吗?王有什么证据?!"艾伊忽然高举着双手,大喊着,让站在台阶上的官员都惊慌不已,下面更是变得寂静。    "到底有什么证据!"他缓缓放下手,犀利的目光投向安雅。    图坦卡蒙拉住了安雅的手,安雅这次没有害怕,没有退缩,因为,她此刻是站在埃及人民的面前,如果她惧怕艾伊,那么,让这些崇拜她的埃及百姓和奴隶又该如何勇敢地去面对艾伊?    这些天与奴隶和埃及百姓的相处,让她了解艾伊是如何欺压这些可怜的百姓,他利用手中的权力残害着任何一个反对他的人。甚至残忍到当场活活打死了一个只是不小心挡了他道路的奴隶。    这些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艾伊的时代,应该过去了!    她放开了图坦卡蒙的手,图坦卡蒙的面具下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安雅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下,走到了艾伊的面前,艾伊凶狠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这个杀死他儿子的女人,只要她拿不出证据,他会立刻将这个女人掐死在大殿上,并且是当着图坦卡蒙那个小子的面,警告他:这个埃及,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法老?!    安雅冷静地迎视着艾伊的视线,她没有后悔杀死了纳克特门。她平静地站着,没有心虚,没有胆怯。因为纳克,他该死!无论是为了吉鲁,图坦卡蒙,还是那些被纳克欺凌过的百姓,安雅都觉得自己,做得对!    她不紧不慢地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了手机,她的手机是强大无比的山寨机,配备的是一块太阳能电池板,她早就将手机充满了电,此刻,就算是放上两个小时的音乐,都没有问题!    安雅对着艾伊狡猾地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了他的面前,艾伊戒备地后退了一步,大殿上的人都紧张地绷紧了身体,难道是神器?    站在图坦卡蒙身边的阿玛斯心中暗笑起来,安雅这是要故伎重施。    相较于阿玛斯准备看好戏的心情,图坦卡蒙反而更加紧张。    艾伊也紧张着,甚至,他还感觉到了一丝害怕,面前这个华美的东西闪着光,人都会对未知的东西产生恐慌,艾伊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害怕的感觉,所以这突然而来的害怕让他自己也不禁心虚起来。    安雅拿着手机开始朝艾伊逼近,她每迈出一步,艾伊就后退一步,与此同时,安雅冷冷地说道:"艾伊大人,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什,什么?"艾伊已经失去了方才的嚣张和暴戾,就如老虎失去了利爪,冷汗冒了出来,脸色也开始发白。    安雅拿着自己漂亮的手机随意地晃着:"这是扣押灵魂的神器,父王说,谁欺负了我,就把他的灵魂锁在里面,千万年遭受诅咒之苦!"突然,安雅举起了手机对着艾伊就是"喀嚓"一下,一张因为事情发生太过突然而惊讶得扭曲的脸,就在安雅的手机上定了格。    "啧啧啧啧。"安雅看着手机摇头皱眉,"艾伊宰相你的灵魂怎么这么丑陋。"    艾伊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安雅就已经将手机的屏幕对着艾伊:"艾伊宰相,这是你吗?"    "啊!"声声惊呼从四处传来,图坦卡蒙松了口气,看向艾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艾伊在看到自己照片的那一刻,全身被雷电击中,再也无法动弹,就像灵魂真的被安雅抽离,艾伊嘴角开始抽搐,紧接着,他的全身也抽搐起来,他倒了下去,躺在地上整个身体都痉挛起来。    这是安雅没有想到的,整个大殿,当即变得混乱。到处都是惊呼,就连图坦卡蒙也怔住了身体,突地,阿玛斯附到他的耳边:"法老,这是个好机会。"    图坦卡蒙原本有点乱的心静了下来,他沉声道:"艾伊宰相亵渎了神女,这是他应得的惩罚!"威严的声音立刻让整个露台安静下来。    众人在阳光下纷纷跪倒在地,卑微地垂下了头。    安雅看着痉挛的艾伊,立刻回头看向图坦卡蒙,焦急地喊着:"快叫医生啊!"    "医生?"图坦卡蒙反问。    "就是大夫,不对……是祭司……"安雅看向阿玛斯,阿玛斯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她想起了图坦卡蒙方才的话,看了一圈地上跪着的人,最后,看着痉挛着的已经开始吐白沫的艾伊,图坦卡蒙是故意的,他故意不救艾伊。    不知为何,安雅很愤怒,也很心痛。    图坦卡蒙,是那个埃及的统治者图坦卡蒙,不再是阿卡。他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安雅不再指望图坦卡蒙救艾伊。她毫不犹豫地蹲了下来,扶起艾伊,然后从手上拿下一个宽粗的手镯,放到艾伊的嘴里让他咬着,以免咬到他自己的舌头。    安雅没有学过医,但她参加过学校的一些常规急救训练,虽然她不知道艾伊痉挛的诱因,但跟癫痫发作有点相似,安雅想,应该是极度恐惧诱发了这次痉挛。    安雅此刻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让病人先冷静下来,她不断地跟艾伊说:"深呼吸,深呼吸……"    艾伊用力呼吸着,安雅揉搓着艾伊的四肢,努力让痉挛的肌肉放松,配合着深呼吸,艾伊渐渐稳定下来,他吐出了手镯,大口喘着气,安雅帮他顺着气,柔声说着:"继续深呼吸,深呼吸……"    "呼……呼……"艾伊终于缓过了劲,他怨恨地瞟了安雅一眼,丝毫没有感激安雅救了他,他站了起来,随意擦了擦嘴边的污物,冷哼着:"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就算你是神女,我艾伊也会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    "艾伊!"图坦卡蒙冷冷的声音回荡在露台之上,"难道你还想被惩罚吗?!"    艾伊忌惮地看了安雅一眼,眼里滑过一丝恐惧,低下头,静静地退到大殿的一边。    图坦卡蒙缓缓来到安雅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却被安雅甩开,图坦卡蒙虽然不解,但此刻在露台上,他不便相问。他再次握住安雅的手,这一次,他握得很紧,没有被安雅甩脱,他朗声宣布:"吾将娶安雅女神为妃,愿美丽的女神永远守护我们的埃及!"    "什么?"安雅惊呼着,可她的惊呼声被淹没在那欢呼声中。    "恭贺法老,神女万岁--法老万岁--"    "法老万岁--神女万岁--"    安雅不可思议地看着图坦卡蒙的面具,她要看穿面具,看图坦卡蒙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要娶她做什么王妃!    而就在宫殿的门后,也有一个女人呆呆地看着图坦卡蒙,就是赫娜,她呆滞地站立着,她的爱,已经在这一刻,彻底离开了她。虽然她之前已有心理准备,可是来到的那一天,却还是深深打击了她的心,她的身体晃了晃,被身边的侍女扶住,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跟安雅抢?    对纳克特门,她选择妥协,而安雅选择反抗,甚至,是杀死了他,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做?明明是那么恨那个男人,明明知道图坦卡蒙也恨纳克特门,她有那么多的机会,可是,都没有像安雅那般做!    她已经不配站在图坦卡蒙的身边,她的卡蒙,也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王后……"侍女们担忧着,她们的王后似乎,很伤心。    那悲伤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那长长的阴暗的走廊里,给这座原本没有温    暖的王宫,又加入了一抹悲凉的色彩。    在漫长的充满阳光的走廊上,图坦卡蒙兴奋地拖着安雅跑着,他说了,他求婚了,他给了安雅一个惊喜,安雅一定会很高兴,看她那时惊讶得都说不出话了。    他突然停下,安雅在他身边喘着气,她永远跟不上图坦卡蒙的长腿。    突地,兴奋的图坦卡蒙抱起了安雅,安雅"啊"地惊呼一声,图坦卡蒙抱着安雅开始转起了圈,停下的那一刻,他吻上了安雅的唇,安雅,终于成了他的王妃,不会再离开他了。    安雅起先的怒火渐渐融化在了这个吻里,可是,她还是不能原谅图坦卡蒙见死不救,她可以理解图坦卡蒙有多么憎恨艾伊,多么想让他死,可是当安雅面对那样的艾伊时,她无法再恨那个可怜的老人,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那时的图坦卡蒙好冷酷,冷酷得让安雅陌生,那还是她爱的图坦卡蒙吗?可是现在这个抱着自己的、吻着自己的快乐的少年,就是图坦卡蒙。    安雅开始陷入迷茫,她真的要嫁给这个法老王吗?伴君如伴虎,她的头发早晚会褪色,她的皮肤,也会因为埃及的地理位置,而被太阳晒黑,那时,她就回归普通,图坦卡蒙还会对她专一吗?    图坦卡蒙的吻,终于停止,他看着安雅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他有一种成就感,安雅是属于他的,永远,永远只会属于他。    "惊喜吗?安雅。"图坦卡蒙抵在安雅的额头,急促的呼吸喷吐在安雅的唇上,用他的热情烘烤着怀里的爱人。    所有人,都被这甜蜜的情景感染,纷纷不好意思地垂下脸。祭司阿玛斯笑着摇摇头,对着众人摆摆手,大家立刻跟着阿玛斯"逃离"。    图坦卡蒙缓缓放下了安雅,从她的身后圈起了她的腰,握住了她的双手放在她的身前:"刚才为什么不开心?"图坦卡蒙的下巴抵在安雅的头顶,说话的时候吹起了安雅红色的发丝,那是他最爱的地方,忍不住地,他吻了吻安雅的头发,心里泛着甜蜜的幸福。    阳光洒在了底比斯王城那鹅黄色的城墙上,带出了金色的华贵。光滑的地面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安雅的眼前是郁郁葱葱的花园,绿油油的植物和鲜艳的花朵,绚烂的颜色让她如同置身童话世界。    "为什么要这么冷酷?见死不救?"淡淡的语气和风一起飘散,带着花香引来了翩翩的蝴蝶。    图坦卡蒙沉吟了一声,没有回答。    两只飞鸟从空中降落,在这寂静的花园里追逐嬉戏,它们或是累了,停在了安雅不远前的草地上,开始耳鬓厮磨。    "安雅……"图坦卡蒙似是感叹地在安雅耳边轻喃,将她用力揉进了自己的身体,"我想让你知道,其实,我只想做阿卡……"    安雅怔住了,她的双眼微微圆睁,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感动,在哀叹,转而,她露出一抹无奈,然后,右手向上抚上了埋在她右边颈窝的图坦卡蒙的脸,她听见了他深深的呼吸声。    "你在闻什么?"    "你的香味。"    "我的香味?我会有什么香味?"即使有,香水也不可能在她身上保持半年。    "你有,而且你身上的香味,能让我心静,很奇特的香味……"    "奇特……"安雅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当即转身,激动地握住图坦卡蒙的双手,"我知道了,是那个香料,那个神奇的香料,天哪!我怎么没有想到?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想到呢?"安雅拍打着自己的脑门,"我真笨,我应该早就想到。"    安雅忽然的变化让图坦卡蒙有点担心,他捉住了安雅拍打自己脑门的手,问道:"安雅,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香料?"    "阿卡,我想,我或许找到回去的方法了!阿卡!我可以回家了!"    "回家!"这两个字撞入了图坦卡蒙的心,他的大脑瞬即一片空白,图坦卡蒙脸上的笑容也因为这两个字瞬即消失,被恐慌和紧张代替,当然,这一切都被他的面具遮住,安雅没有发现。    图坦卡蒙立刻抱住了面前兴奋的安雅,紧紧地,不松开,他近乎疯狂地喊着:"不可以!你不可以离开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    "图坦卡蒙!你到底在说什么!"安雅从图坦卡蒙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生气地瞪着图坦卡蒙,"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还说出我属于你这种幼稚的话!我原本以为你冷酷是因为你是法老,身不由己,看来,我高估你了,你不仅幼稚还很幼稚!"    "你是我的王妃!安雅!"图坦卡蒙也失控地大喊起来,安雅用力推开了他,愤怒道:"那你就去娶别人!哼!"安雅愤怒地跑了起来,什么嘛,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么自私!    图坦卡蒙怔怔地站着,这个笨女人到底在说什么?让他去娶别的女人!她是要把他气炸吗?图坦卡蒙简直就想立刻、马上把安雅提起来,然后好好揍她的屁股!他如此爱她,她却要离开他!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她似乎并不听你的话。"赫娜的声音忽地从某处响起,图坦卡蒙转身,看见赫娜站在廊柱的阴影下,他皱皱眉,站在阴影里的赫娜让他感觉奇怪,更别说她那看似平静却有点阴沉的声音。    "她不爱你。"    "赫娜,你在胡说什么?"图坦卡蒙听见这句话有点生气。    "不是吗?不然她怎么只想着回家?她是神女,可以随时离开,而你,卡蒙,你不过是个凡人。"    "赫娜!你今天怎么了!"图坦卡蒙上前,想将赫娜从阴影中拉出,可是突然,赫娜扑到了他的身上,就吻向他的唇。    "赫娜!图坦卡蒙推开她,可赫娜如同一条蟒蛇紧紧地缠住他的身体:"卡蒙,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她不要你,我要你,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赫娜近乎疯狂地将这些词吐在图坦卡蒙的唇上。    图坦卡蒙用力将赫娜推开,赫娜趔趄了一下,抬起脸,脸上却带着泪:"卡蒙,我的爱,到姐姐这里来……"    "赫娜!你……"图坦卡蒙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赫娜竟然像个疯子,明明这些天她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居然变得如此,如此让人厌恶。    "卡蒙……我们去郊游好吗……"赫娜那扭曲的微笑让图坦卡蒙不禁退了一步,他当即喊道:"来人,带王后回宫休息。"    "是!"    侍卫架起了赫娜,赫娜忽然发狂起来:"不!我的病已经好了!你们放开我!我没病!没病--"    凄厉的喊声让整个底比斯王宫都战栗起来。图坦卡蒙不解,赫娜为何变得像魔鬼上身?难道,她真的受到什么诅咒?看来,要让阿玛斯为赫娜准备一场祭祀。    安雅的事已经让图坦卡蒙郁闷,如今又加上赫娜,图坦卡蒙变得心情烦躁,看来,他需要到帝王国去平静一下。    王后被魔鬼附身的传言不胫而走,让服侍赫娜的侍婢整日更加惴惴不安。    接下去的几天,图坦卡蒙都闷闷不乐,而赫娜奇怪的举止又让图坦卡蒙忧心。他没有去找安雅,也没有去看赫娜,他很烦乱。    他是法老,他不可以去跟安雅道歉,他要留下安雅难道有错了吗?他爱她,所以想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心就有错了吗?    他一个人走到了神庙,那里有他的朋友吉鲁,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了这里,可是他想,找吉鲁聊聊天或许心情会好点。    图坦卡蒙的到来让吉鲁有点惊讶,他将手上的工作交代了一下,便匆匆迎向图坦卡蒙,从那个面具上,吉鲁感觉到了图坦卡蒙心情并不好。    "怎么了?难道是跟安雅吵架了?"吉鲁和图坦卡蒙走在还在修缮的阿蒙大神庙的走廊里。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结合着那鹅黄的背景,两个人就像是油画里的人物,带着朦胧感。    "她还是想回家。吉鲁,难道她不爱我?"    "王,您想念您的父王和母后吗?"    "当然。"    "那就是了。"吉鲁呵呵地笑着,"安雅小姐也想,而且她的父母还存活人间。"    图坦卡蒙顿下了脚步,看着站在阳光下的吉鲁:"我明白了!吉鲁,你真是太好了!"他用力地在吉鲁的脸上亲了一口就往回跑去。    吉鲁擦擦脸,开心地笑着。    忽地,有一个工匠走到他身旁,焦急地耳语了几句,吉鲁便朝阿蒙神庙楼顶匆匆走去。    远处,艾伊阴沉地观望着。       纳克,我的孩子,我会让他们为你的死都付出代价…… 第19章 谁谋杀了吉鲁   "神女,听说王后疯了。"    王后发疯的消息传到了安雅的耳朵里,此刻,她正在研究她的香料盒。    好几天了,无论她如何用力,她都无法打开,难道不是时候?    她曾经问过阿玛斯关于魔法和咒术,记得阿玛斯说,任何魔法和咒术都要天时地利的配合,要到一定时候才会有用。    "是吗?"安雅淡淡地应了一声,可是随即她惊呼起来,"什么?你们在胡说什么?"    "是真的,神女,王后一直遭受着诅咒,听说是她与纳克特门将军的**被法老知道,所以就疯了。"    "不许胡说!"安雅很生气,她们怎么可以这么议论那个一直为图坦卡蒙默默牺牲的赫娜。她将香料盒放在腰间的衣兜里,"我要去看看她。"    "神女!"侍婢们惊呼起来,"您别……"可她们根本来不及拦住安雅,她已经跑出了房门。    黑洞洞的房间里,赫娜抱着那个白色的台灯,轻轻地唱着:    "肉体凋谢了,它的欢乐消逝了。有的早逝,有的还和我们同在。金字塔里关闭的是往昔之神,你最哀悼的那些人,他们现在何处?那伟大的好人,已走向西方,从此消息杳然。安慰我们烦恼的心,它将走上,那阳光普照的同一条路。让我们一起欢笑,把忧愁抛在一边,穿上细麻衣,戴上没檐帽,没有人能把他的欢乐带给死者,寻欢作乐在今朝,死亡不分今和明。"    安雅浑身打了一个颤,她虽然无法相信前几天还好好的赫娜突然发疯,但面前的景象也让她不由得心慌。    "赫娜。"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黑暗的屋子里那个白色的身影动了动:"原来是安雅啊。"    原来根本没事。安雅放下了心:"赫娜,一起去花园吧,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你身体有好处。"    "嗯……"白色的身影放下了台灯,缓缓走了出来,走出了黑暗,站在了阳光下,赫娜,多么明丽的少女,她的美丽让安雅羡慕。而今这位少女却苍白得让人心疼。    "赫娜,我们从未好好聊过。"    走在花园里,侍婢们远远观瞧,暗道果然神女神力超然,又让王后恢复了正常。    赫娜摘了一朵小红花,放在了自己的发间,问安雅:"好看吗?"    安雅笑着点头:"真好看,我帮你戴上。"    花丛间,是两名少女相互戴花的亲密景象。    "你红色的头发就应该戴白花,真好看,我若是有红色的头发,卡蒙也会爱我……"赫娜痴迷地摸着安雅的红发。    "不,这头发一年后就会变成黑色。"安雅忽然觉得赫娜的神情有点不对劲,似乎过于痴迷了。    "会变成黑色?可是卡蒙喜欢,我们要保存它……"忽然,温柔的抚摸变成了用力的拽扯,安雅惊呼起来:"赫娜!你在做什么?"    "保存你的红发……"她用力扯着,安雅吓坏了,她扣住了赫娜的手腕:"赫娜,你醒醒!啊!"一把红发被赫娜硬生生扯下,安雅的痛呼也划破了王宫的寂静,众人纷纷跑来,惊恐地看着手拿红发的赫娜,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天哪!"    "嘶!"到处都是惊呼声。    安雅捂着头,痛得掉出了眼泪,赫娜笑着将红发收起,继续朝安雅走去,安雅吓得后退:"赫娜,你清醒一点,图坦卡蒙不是爱红发,是……是……"安雅想到了什么,"对,他爱你,他真的爱你。"    赫娜停了下来,双眸变得明亮,她疑惑地看着安雅,四顾着:"我怎么在这里?安雅?"她看向了安雅,随即扯出了一抹苦笑,"恭喜你,你就要做王妃了。"    "赫娜……"安雅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一半是因为害怕,一半是因为同情。    "哼!人人都以为你是神女,但我知道你不是!"赫娜的目光忽然变得凶狠,"你这个可怕的妖女,是你用咒术迷住了卡蒙的心,才让他对你如此着迷,还有纳克,哈克斯王子,所有人,都被你迷住了,而你,却给他们带来了死亡!你,你这个魔鬼--"赫娜冲上前,就要掐住安雅的脖子。    大家都惊得呆若木鸡,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家一时忘记去阻止赫娜。    "住手!"一个人冲了上来,拉住了赫娜,将安雅揽到了身边。    图坦卡蒙看见了一切,听见了一切,愤怒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温柔地对待这个姐姐,因为这个女人,已经变成了疯子。    "卡蒙!"赫娜的脸上带出了惊喜,"卡蒙!我帮你杀死这个魔女,让你从她的魔咒中脱离!"    "够了!赫娜,你现在需要的是治疗!"图坦卡蒙将赫娜扔向了随行的侍    卫,"带她回去,让阿玛斯给她祈福,看住她,别再让她乱跑!"    "卡蒙--卡蒙--"赫娜的一声声呼喊让安雅心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图坦卡蒙,他此刻戴着那个冷酷的面具,他面具下的脸是否也如此冷酷?    "安雅,你没事吧?"一想到赫娜扯掉了安雅的红发,就让图坦卡蒙心疼。    安雅摇着头退了一步,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图坦卡蒙。    图坦卡蒙心慌起来,他的安雅竟然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让他难过:"安雅,怎么了?"    "怎么了?"安雅深吸了一口气,"她是一个病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在伤害你!你已经是我的王妃,我要保护你!"    "还没举行仪式呢!真不敢想像,如果将来我也这样,你是不是也会那么对我!"安雅似乎也失去了理智,她大吼起来,让图坦卡蒙惊愕。    安雅的眼中带出了不安和悲伤,她转过身,飞快地跑了起来。    "安雅--"图坦卡蒙大声喊着,可那个身影却是越跑越远。    图坦卡蒙恼怒地一拳砸在身边的花枝上,鲜艳的红花被打碎,花瓣飘落在地上。    在底比斯王宫深处的那间漆黑的房间里,赫娜呆呆地坐着。    她抱着那个白色的台灯,她没有疯,只是她太想将图坦卡蒙从那个女人身边夺回,她只是想要回她的图坦卡蒙。    阿玛斯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这个呆滞的人影,微微垂下了眼睑。    "其实是我受到了诅咒是吗?"赫娜苦笑着。    阿玛斯点点头:"是的,对不起,阿玛斯无法破除王后身上的诅咒。"    赫娜呆呆地起身,放下手中的台灯,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我活着,图坦卡蒙是不会想起我的……"    "王后陛下,即使您没有遭到诅咒,您和纳克那些事情您认为法老不会介意吗?"    黑暗中,赫娜的手顿在了半空,她缓缓走出房间,嗤笑着:"是啊,我是那么的肮脏……那么的肮脏……"    阿玛斯的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的神女,伤害神女就会危害到埃及的命运,威胁到他敬爱的法老:图坦卡蒙。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不论,用任何手段。    安雅在走廊里跑过巨大的石柱投在地上的一个又一个阴影,她停了下来,靠在墙边,胸口气闷得无法呼吸,她跟图坦卡蒙吵架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争吵过。    图坦卡蒙并没做错什么。    他是法老王,冷酷而威严,一直以来,是因为图坦卡蒙爱她,才会那么处处容忍她,让她渐渐忘记,他是一个法老。    安雅渐渐冷静下来,她靠着墙坐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阳光洒进廊檐,照在她的身上和身后的墙上,墙上巨大的雕像正是阿蒙神,安雅在不知不觉之时,又跑到了当初她来的地方。    "你意识到了吧……"深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安雅面前的阳光被一个身影遮起,安雅缩紧了身体,带出了戒备,是艾伊。    艾伊仇恨地看着安雅:"你还没意识到吗?你的到来,只会给埃及带来灭亡!你杀死了我骁勇的儿子,让埃及失去了一条强有力的臂膀。而现在,你又逼疯了王后,你根本不是神女,而是魔女!"    "魔女……"    "就是魔女!就让我来消灭你这个魔女!"忽然,艾伊从怀里拔出了匕首,安雅大惊,她几乎没有时间逃跑,那把匕首就朝她而来,忽地,她身后的墙壁消失了,她掉了进去。    "啊--"她尖叫着,她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洞里弥漫着那熟悉的香味。    "安雅!"图坦卡蒙焦急地推着在走廊里睡着的安雅,她惊叫着,似乎又做噩梦了,"安雅!醒醒!醒醒!"    安雅缓缓醒来,看见了图坦卡蒙,当即抱住了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梦见艾伊要杀我,他说我是魔女,他要杀我……"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恶梦。"图坦卡蒙吻着安雅的额头,安雅的呼吸渐渐平稳,"对不起,阿卡,因为你是法老,所以我怕你会很快厌倦我……"    "不会的,我的安雅,我只爱你。"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真是个孩子,图坦卡蒙似乎忘记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他一边安慰着安雅,一边担忧着赫娜,赫娜不能再留在宫里,她会伤害安雅的。    "王--王--"    一个侍从急急地跑来,跌倒在地上,然后爬了过来,"王,王,吉鲁大人出事了!"    "什么!"图坦卡蒙站了起来,安雅睁圆了眼睛,那个梦,让她浑身颤抖,难道那个梦预示着……    "不,不会的!"安雅捂住了唇,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到底怎么回事?"图坦卡蒙厉喝道。    侍从指向大殿,气喘吁吁:"大,大殿。"    "不!"安雅的脸上带出了惊惧,她和图坦卡蒙匆匆赶往大殿。    大殿上,摆放着吉鲁的尸体,还站着一些大臣,包括宰相艾伊。    安雅在看到带着血迹的担架的时候,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凝固。    一直以来,她都把吉鲁当做自己的弟弟,谁也无法在看到自己亲人的尸体时保持冷静。安雅想冲到吉鲁的身边,可是,她的腿却无法迈开一步。    艾伊走到大殿的中央,脸上带着惋惜和哀伤:"皇家建筑大臣吉鲁是为了伟大的神殿而牺牲的,请法老好好安葬他。"    哀伤和愤怒充满着图坦卡蒙的胸腔,他的胸口被什么压着,让他无法顺畅呼吸。他双手握拳紧了紧,最终,他还是将所有的悲伤忍在了心里。    大殿上的官员都在等图坦卡蒙的旨意,阿玛斯上前一步:"法老,皇家建筑大臣的安葬不能马虎,就交给臣吧。"    图坦卡蒙同意了,他已经无法说出任何话语,大殿上的尸体,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可靠的伙伴和战友,而今,他却先自己离开了战场,并且是意外事故,这让图坦卡蒙怎能甘心。    "可是……吉鲁的墓室还来不及准备。"图坦卡蒙强忍着悲痛,保持着他的冷淡。    吉鲁是刚刚任命的皇家建筑大臣,原本是平民的他自然没有自己的墓室,然而,他成了皇家建筑大臣,其职位仅次于祭祀,他的尸体理应安葬在帝王谷。但是那里,还没有为吉鲁准备墓室。    此刻,艾伊却走上前:"老臣愿意将墓室让出。"    图坦卡蒙面具下的神情微变,眼中划过一丝犹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多谢艾伊宰相。"    沉闷围绕着整个大殿,大家在哀叹和惋惜中离开,吉鲁的尸体就那样留在了大殿上,静静地躺着,他似乎要说什么,可是他再也无法说话了。    吉鲁,死了。    这是图坦卡蒙第一次面对朋友死去,他的心很痛,很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有什么东西流下他的面颊,他居然哭了,他有点惊讶,他怎么可能会哭?他是法老王,他应该比任何人都坚强,可是,他却哭了。    在此时此刻,他只想到了安雅,他握住了身边安雅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比自己还要冰凉。    安雅终于获得了一股力量让她迈开了脚步,尽管那股力量是那么微弱,甚至它的主人也需要她的支撑,她和图坦卡蒙更像是彼此搀扶着艰难地走向他们的朋友吉鲁,这番脆弱的景象让一边的阿玛斯也不禁心酸。    安雅掀起了白色的布的一角,却始终没有勇气掀开,她颤抖着,她不敢去看下面的吉鲁,正因为他是亲人,才让安雅更加不敢向前,她不想看到,她多么希望在掀开的那一刹那,是艾伊搞错了,下面的人不是吉鲁,而是别人。    "让我来吧。"安雅的手被图坦卡蒙取代,他摘下了面具,他要用真正的自己去面对吉鲁的死亡,他捏着布角,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深深地吐出,"哗!"他一鼓作气地掀开了遮盖着吉鲁尸体的白布,白布掠过他和安雅的面前,吉鲁圆睁的双眼,映入他们的眼帘。    "吉鲁--"安雅悲痛地呼喊了一声就再未说出一个字,她痛苦着,嚎啕着,哭泣让她无法出声。吉鲁,曾经是那么鲜活,他机敏、睿智,矫健得像一头豹子。    可是现在,他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失去血色的脸,变得黯淡的唇,带着浓浓血腥味的身体,简直是惨不忍睹。    吉鲁的上身赤裸着,脖子上还挂着安雅送给他的饰物,两条膝盖更是开裂着,隐隐可见里面断裂的膝盖骨。他的双目圆睁,仿佛要呐喊什么,要告诫什么,那双圆睁的眼睛在吉鲁死前的一刻定格,带着不甘和怨愤!    安雅无法再看下去,她别开脸,靠在了图坦卡蒙的身上,无声地呜咽。    "吉鲁的死,有点不对劲。"阿玛斯匆匆扶起了吉鲁的尸体,他的话立时引起了沉浸在悲伤中的图坦卡蒙和安雅的注意。    他们纷纷看向阿玛斯,阿玛斯指着担架上的血水:"你们看,这里有血水,就说明吉鲁的头部受了伤。"    "头部受伤?吉鲁是从神殿施工架子上摔下来的,难道这才是他真正致命的原因?"    "可是……"安雅疑惑地看着吉鲁摔裂的膝盖,"膝盖摔裂说明人是正面着地,脑袋后面怎么会受伤?"    图坦卡蒙怀疑地看向吉鲁的脑后,而阿玛斯已经在触摸吉鲁受伤的部位,他的双眼微微睁了睁,他的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他手指抓住了那东西,缓缓往外拔出,是钉子!居然是根钉子!    "呕!"安雅干呕着撇开脸。    愤怒的火焰在图坦卡蒙的胸腔中燃烧,这再明显不过,是谋杀!是有人袭击了吉鲁然后将他推落了神殿!会是谁?谁会那么做?    他?还是他?还是他们!    他们的权力受到了威胁,他就用这样的手段来警告他,不要忽视他的存在!    "法老。"阿玛斯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他紧拧着双眉,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图坦卡蒙握住了吉鲁冰冷的沾满血迹的手,那些还未干结的血染满了他的双手,他重重地握了握:"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似是听到了图坦卡蒙的誓言,吉鲁的眼睛,竟然在这一刻合上了。安雅惊呼一声跌坐在图坦卡蒙的身边,图坦卡蒙缓缓站起,看见了门口的荷伦布。    荷伦布看着图坦卡蒙阴沉的脸微微颔首:"法老,叙利亚最近有所异动。"    缓缓戴上了面具,图坦卡蒙吞下了所有的愤怒和悲痛,沉吟道:"知道了,等皇家建筑大臣放入墓室,本王就出征叙利亚。"    荷伦布淡淡地瞟了一眼大殿上的尸体,收回了所有的视线:"是。"    荷伦布,这个平民出身的将军,有着对图坦卡蒙父亲强烈的憎恨,在他父亲的宗教改革中,荷伦布不得不放弃了自己信仰的神,而尊崇了阿顿神,可是他的父亲并没活多久,父亲的死一直带着疑点。    荷伦布,是图坦卡蒙第二个要防备的人,尤其是最近图坦卡蒙准备收回荷伦布的兵权,处理不当,会引发政变。       "吉鲁,放心吧,我会为你举行皇家的启口仪式,让你尽快在那个世界重生。"阿玛斯淡淡的话语在图坦卡蒙身后响起,图坦卡蒙再次捏紧了双拳,吉鲁的死、父王的死还有他长兄的死,这笔血债,他迟早要讨回! 第20章 王后的复仇   荷伦布在充满着碎语的走廊里走着,王宫里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奴婢在窃语,说着王后发疯的事情,荷伦布冷冷地看着他们,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些无能的人,他们除了吃就只会传播闲言碎语。    这些人让他厌恶至极,这些王室的人让他觉得恶心!他觉得只有在战场上,他才是活着的,在这里多停留片刻,他都要窒息!    他走出了皇宫,压抑着自己那颗充满憎恨的心,若不是为了她,他恐怕早就克制不住杀死图坦卡蒙这些王室成员的心!他们根本不配做埃及的法老,他们简直是埃及的耻辱!    他一口气跑入了那片纸莎草丛,冲到了尼罗河边,他蹲了下来,用尼罗河的水让自己清醒,他愤怒地用拳头击打着尼罗河水,他无法保护她,看着她被人欺凌,看着她被人抛弃,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好恨自己的无能,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那个该死的图坦卡蒙的王位!因为那是她的愿望!    忽地,他愣住了,他在不远处的尼罗河里看到了一个倒影,那个倒影和她是如此相像!荷伦布怔住了,他霍地站起来,遥遥忘了过去,他惊讶了,第一次,他和心爱的人,站得如此之近。    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水池边,尼罗河风吹起了她黑色的长发,浮现出了那张美丽的却是憔悴的脸。她的身边没有半个人影,为什么?荷伦布疑惑着,她的身边怎么没有侍婢?她看上去是如此孤单,就像是被人忽视的一个灵魂。    那个曾经美艳的少女却在二十三岁这样花季的年龄出现了老态。荷伦布    的心揪痛着,他看着赫娜成长,看着她从女孩长成美丽的少女,她的蜕变让他痴迷,可是,他却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因为,他是图坦卡蒙王族的仆人,即使是艾伊,也是王室成员。    而他,只是一个平民。    忽地,他觉察出了不对劲,赫娜居然往前扑去,荷伦布的心立刻提起,他飞奔起来。赫娜跳入了尼罗河里,荷伦布紧跟着跳了下去,他抱住了赫娜的身体,赫娜在他的怀里拍打着,哭喊着:"让我死!让我死!"    "啪!"一个巴掌,落在赫娜的脸上,赫娜的神情变得呆滞,荷伦布紧紧地抱着她,随着尼罗河水漂流了很久,很久。    走上岸,荷伦布放开了赫娜,赫娜就像是没有骨骼的羊皮,瘫软在了地上,茫然的视线空洞而绝望。    赫娜这副模样彻底激怒了荷伦布,他撇开所有的礼仪扣住了赫娜的肩膀,大喊着:"你看看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值得吗!你值得吗?!"荷伦布用力地晃着赫娜的身体,让她从迷茫的黑暗中渐渐苏醒,荷伦布几乎快要气炸了,"你为了他取悦艾伊,取悦纳克,你为他做了那么多,而他对你做了什么!他抛弃了你,迷恋另一个女人,他践踏你的尊严,践踏你的爱!要死也是他死!赫娜!振作起来!不值得!不值得!"    荷伦布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愤怒,他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足够要他几个脑袋,但是他不怕了,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受着伤害,即使为她死,他都心甘情愿。    "不值得……"赫娜的视线渐渐汇聚,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只是想让这纯净的尼罗河洗清我的身体,洗清我身上所有的污秽……"赫娜颤抖着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她脆弱无助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这具污秽的身体谁还会要?没有人会要一个肮脏的女人,这具身体,充满了罪孽,所以,孩子才会一个接一个死去,是天神夺走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因为她的身体是那样的肮脏。    "赫娜!你是全埃及最美丽的姑娘,你不应该被任何人厌恶,你是那样需要保护,赫娜,我可怜的、可悲的赫娜,你是多么需要人保护你,可是图坦卡蒙却做了什么?!他身为你的丈夫,没有保护你!反而那样嫌弃你,甚至将他的爱给了另一个女人,那是原本属于你的爱呐!"    荷伦布的话传入了赫娜的耳朵,闯入了她的心,心底似乎有什么正在涌出,那是愤怒和怨恨,它们化作了汹涌的黑色的潮水席卷了赫娜的全身,她颤抖着,视线错乱地瞟动着,不断地咬牙切齿地说着:"没错,那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是属于我的!"    黑暗彻底席卷而来,赫娜晕倒在了荷伦布的怀中。荷伦布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身体,浓眉为心爱的人而深锁,视线为了心爱的人而凶狠,赫娜,一切都是为了赫娜!他吻了下去,狠狠地啃咬着赫娜的唇,天知道当他知道赫娜被纳克特门胁迫的时候他有多么想杀了那个男人。    可是,却被图坦卡蒙抢先了,而他杀死纳克特门的原因,却不是为了赫娜,而是安雅!这让他无法原谅!    愤怒激起了他埋藏已久的挚爱,他撕扯着赫娜的衣衫,将她完完全全地占有,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如果赫娜不原谅他,他就立刻跳入边上的尼罗河,让这件事永远成为秘密。    死人,是保守秘密的最好的方法。    夜幕缓缓降临,在这偏僻的尼罗河岸边,荷伦布升起了一堆篝火,膝高的纸莎草丛正好挡住了他和赫娜的身影。    荷伦布温柔地抚摸着赫娜的脸,等待着她的醒来,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轻风拂过,那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那双迷人的眼睛缓缓睁开,荷伦布是那么痴迷于赫娜的眼睛,它们简直比尼罗河上的星星还要闪亮。    "啊!"赫娜惊叫着跳出了荷伦布的怀抱,她惊讶地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泪水再次滚落,转而,她却痴痴地笑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就连别人救她,都是为了她的身体,她注定是这么不洁,她的身体一定是受到了诅咒,她是那么的可悲,就连效忠图坦卡蒙,甚至不对其她女人看一眼的荷伦布也会忍不住占有她的身体,她究竟是应该感到自傲还是可悲?    她那凄厉的笑声让荷伦布心惊,他恐慌起来,将所有的衣物盖在了赫娜的身上,抱住了赫娜,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太爱你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你,我将整颗心都献给了你,赫娜,我真的忍不下去了,对不起,赫娜……"    赫娜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第一次,她听见一个男人对她说爱她,而且将整颗心都献给了她,赫娜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她不是被天神遗弃了吗?她不是被诅咒了吗?为什么平日面无表情,甚至都不会看她一眼的荷伦布,会突然说出爱她?    "荷伦布将军,你……怎么会爱上我?"    荷伦布咬咬牙,神情变得认真:"赫娜,从你十三岁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你是那么美丽,可是,我的出身只是一个平民,我不配爱你,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愿意一辈子守护你,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达到,包括保住图坦卡蒙的王位!"    "原来你……"赫娜惊讶地捂住了唇,原来掌管整个埃及兵权的荷伦布之所以如此忠诚,是因为她。    "是的!荷伦布跪在了赫娜的面前,就像一个卑微的仆从,赤裸的身体在夜风中展现着一种特殊的刚强,银白的月光描出了他的轮廓,让他在赫娜的眼中变得清晰闪耀。    "可是,我却没有机会杀死纳克特门,每一次出征,我都想寻找机会,可是纳克特门太狡猾,我又怕被他发现而遭受迫害,如果我不在你的身边,图坦卡蒙就会受到威胁,我知道,那是你不想看到的,所以我必须小心。赫娜,你要坚强起来,图坦卡蒙不爱你,可是我爱着你,而且,一直一直爱着你!"荷伦布忘情地伏下身体,亲吻着赫娜的脚背,"赫娜,我可怜的赫娜,我可悲的赫娜,你应该快乐地活着,而不是放弃自己的生命。"    "是啊……我真傻……"赫娜再次痴痴地笑了笑,"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可最后得到的却是抛弃,凭什么是他做法老王!为什么不是我!"    当即,荷伦布直起了身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荷伦布都能为你得到!"    荷伦布的誓言点燃了赫娜心中那把由仇恨组成的火焰,她要复仇!她要除掉艾伊,除掉安雅,然后,让图坦卡蒙跪在她的面前,称呼她为法老!    她要做女皇!她要复仇!    简陋的墓室里堆放着许多杂物,安雅看着这个墓室,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忽然想了起来,偷偷看了一眼在与工人交谈的图坦卡蒙,撇回脸的时候,发现阿玛斯正用探究的目光看她。她慌忙用眨眼睛掩饰,然后看见阿玛斯将一桶防腐香料倒在了吉鲁的尸体上。    "这是……"安雅指着香料,一想到自己的香料有可能也是防腐用的,就寒毛直竖。这味道果然有点熟悉。    阿玛斯将香料在吉鲁的尸体上铺开:"墓室还没造好,工匠也很忙,一些材料不齐全,所以没来得及将吉鲁的尸体做成木乃伊。安雅,你刚才的眼神为什么带着惊讶?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    安雅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任何话,她侧过脸看向图坦卡蒙,犹豫着。    "安雅,我们走吧。"图坦卡蒙走了进来,安雅看着吉鲁的尸体,图坦卡蒙攥了攥拳头,随即松开,他是法老,他是王,如果他不能冷静,又有谁可以给吉鲁报仇。    "吉鲁,阿玛斯会好好送你。"图坦卡蒙的话回荡在墓室里,惆怅而悲凉。    站在回去的马车上,图坦卡蒙将安雅护在身前,他们沿着尼罗河缓缓而行,落日映红了尼罗河,给纸莎草打上了金光。    "阿玛斯会一直在墓室吗?"    图坦卡蒙点点头,看着身前的安雅:"你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他一直在墓室对着吉鲁……让我感觉……"    "他要做一些前期工作,然后将吉鲁做成木乃伊。"    "那他……"    "安雅。"图坦卡蒙有点生气,安雅似乎说阿玛斯太多了,他沉下声音,"以后从你嘴里,只能说出一个男人,就是我。"    霸道的语气让安雅郁闷,她转回脸,金色的夕阳让她白皙的脸闪现着一种发散的光芒,就像在她的脸上,有一个小太阳,让图坦卡蒙无法移开目光,他吻了下去,吻在安雅的唇上,一个缠绵冗长的吻,他永远都吻不够。    安雅,我的女神,你千万不能背叛我,离开我……    马车回到王宫的时候,图坦卡蒙和安雅惊讶地看见赫娜竟然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神情看上去似乎也很正常。    "赫娜?"图坦卡蒙紧紧拉着安雅的手,赫娜担忧地上前,身后是她的侍婢。    "你们两个没事吧……我很担心。"    图坦卡蒙有点惊讶,放开安雅迎上前:"赫娜,你好了吗?"    赫娜侧下脸:"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是我自己没能战胜魔念。"再次抬脸,赫娜看向安雅,她的眼眸里是忧虑。    "你们两个最近不要乱走,马上就要举行仪式了。"    "仪式?什么仪式?"图坦卡蒙不解,赫娜叹了口气:"虽然吉鲁的死大家都很伤心,可是既然你已经宣布安雅是你的王妃,这个仪式也是不能拖的。"    "赫娜!"图坦卡蒙不禁惊喜,以前的赫娜又回来了,那个总是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好姐姐。    "赫娜,你真的好了。"安雅高兴地拉起了赫娜的手,"看见这样的你,真好,这里风大,我们不如进去吧,你身体刚好,不应该多吹风。"    安雅拉着赫娜走进了王城,姐妹携手的情景让图坦卡蒙欣慰。    一件又一件首饰搬进了安雅的房间,赫娜为她挑选着,她一边选,一边说:"我当时嫁给图坦卡蒙的时候只有十二岁,他九岁,他根本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是什么庆典,艾伊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赫娜放下手陷入了回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执起了安雅的手,包裹在掌心:"所以,我要谢谢你。"    "谢谢我?"    "谢谢你杀了纳克,帮我从他的威胁中解脱。"    "赫娜……"安雅心里酸痛不已,为这个女人悲惨的命运而悲伤。    赫娜笑着:"真高兴你能成为卡蒙的王妃,以后我们一起帮助他对付艾伊。"    "嗯!"安雅变得激动,"可是阿卡就快……"安雅还没有说完,图坦卡蒙就从门外走入,愁容满面。    他抬眼,看见了赫娜,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赫娜,你也在。"    赫娜起身:"我回去休息了,不打扰你们。"    图坦卡蒙拉住了即要离开的赫娜:"赫娜,谢谢!"    赫娜抿唇笑了笑:"你不能再像个孩子了,这次盛典是埃及第一次盛大的婚典,可别再像小时候乱跑了。"    图坦卡蒙的脸上立时滑过一丝尴尬,用咳嗽掩饰:"咳咳。"    房间里,响起了安雅轻轻的笑声,侍婢们也捂唇偷笑,让这位年轻的法老王不禁有点窘迫,厉声道:"出去!"    侍婢们笑着离开,安雅将身上的金饰取下:"赫娜其实真的很好。"梳妆台上,全是赫娜送来的各种各样的戒指、镯子、围脖、臂环,金光闪闪,五彩斑斓。    图坦卡蒙拿起了其中一只绿松石的戒指,把玩着:"嗯,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奇怪?"    "她忽然好了,不值得怀疑吗?"    安雅拧了拧眉,生气地鼓起了脸:"你怎么这样,赫娜痊愈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我……对不起,可能是我多想了,我实在很难再去信任她,她还曾经伤害你。"图坦卡蒙抚上安雅的脸,她的脸正微微发红,她还是那么害羞,明明每晚,都是在一起。    安雅撇开脸,咬着下唇:"阿卡……那个……我很担心……"    "担心?"    "嗯。"安雅的视线落在地毯的花纹上,搅动着裙摆,"吉鲁……只是刚刚开始,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会是谁?"    "我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图坦卡蒙的声音里透出了杀气。    "阿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安雅抱住了身前的图坦卡蒙,"我会保护你。"    "你?"图坦卡蒙笑了,"你怎么保护我?哈哈哈……哈哈哈……"    图坦卡蒙的笑声让安雅生气,她突地拉开抽屉,拿出了那个很久没用的腰包:"阿卡,我没有胡说!其实我根本不是来自于什么阿蒙神的世界,我是来自于你的未来!"安雅说罢,神色异常严肃而认真,她早就想告诉图坦卡蒙一切,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或是被人打断。    图坦卡蒙愣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安雅,脸上透出了迷茫。    安雅见他不信,将他摁在了床上,然后将腰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床上,拿起了手机:"这些东西,你以前总是问我作用,当时其实我都是随便说说打发你的……"    "打发我?"图坦卡蒙眯起了眼睛,浑身散发出威胁的气息,安雅吐了吐舌头,嘟囔着:"当时跟你还不是很熟……这些都过去了,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三千年后的东西,我来自于三千年后,所以我知道你的一切,知道你的历史,阿卡,你明白吗?"    "三千年后……"图坦卡蒙听到了认识安雅以来最让他震惊的词语,让他几乎无法思考,"那时……埃及怎样了?"    安雅一惊,不愧是法老,居然不是先关心自己的生死,而是埃及的未来:"放心吧,埃及还在,可是,却不像现在那么辉煌。"    "啊?为什么?不可能!"图坦卡蒙大声道,情绪有点激动,"我们伟大的埃及是不可能衰败的,它只会越来越强大!"    "这是历史!"安雅大声打断了图坦卡蒙的自诩,"三千年后,埃及因为处于三角洲,这里到处都是沙漠,水源不足,又没有丰富的矿产和石油,阿卡,我不想打击你,在三千年后,埃及成了一个普通的国家,但是,它却是考古界的珍宝。"    "考古?"图坦卡蒙又听到了一个新词。    "就是将掩藏在黄土之下的古代遗迹发掘出来,从那些墓室里探究过去的历史。"    "盗墓?"    安雅一阵无语:"你这么理解也可以,你知道谁的墓最有名吗?"    "谁?"    "是你的!是你图坦卡蒙的!"安雅紧紧握住了图坦卡蒙的手臂,图坦卡蒙睁圆了眼睛,帅气的脸上,表情已经定格。    安雅长长吸了口气,油灯在微风中摇曳了一下,安雅的面容变得有些朦胧,她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讲到自己心爱的人的死,安雅无法平静。    "阿卡,三千年后他们找到的图坦卡蒙的墓室,其实,就是今天安葬吉鲁的墓室,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包括他们找到的那具木乃伊,他身上的伤也跟吉鲁的完全相似,阿卡,你明白了吗?也就是你消失了,真正的图坦卡蒙其实在历史里消失了,我们找到的,是吉鲁,不是你。但是,墓室上,却写着图坦卡蒙。"    "啊?"图坦卡蒙震惊地下了床,在房间里来回地徘徊,整件事有点混乱,既然墓室里的是吉鲁,为何要写上图坦卡蒙?    他顿住脚步,看向安雅,安雅也正看着他,他想说什么,却发觉脑子很乱,他再次走了起来。    明明是吉鲁,却是图坦卡蒙,也就是说他真的死了,而且找不到尸首,而艾伊要得到王位,就用吉鲁来代替。或者就是,他离开了埃及,让大家以为他死了,于是,就用吉鲁的尸体替代他,就像之前他跟吉鲁交换身份。    到底是哪个结果?    "阿卡,这件事就快发生了,我们一定要预防它,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卡,我不想你死!"    图坦卡蒙再次停了下来,看着安雅,她是那么的担忧。    "阿卡,我们去找阿玛斯,他是祭司,而且是我们的朋友,他说不定会有办法。"    "难怪你今天总是提到他?"    "是的,我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但现在看来,三千年后找到的那具尸体应该是吉鲁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原来如此。"图坦卡蒙再次坐回安雅的对面,不知为何,经过一番思考,他此刻的心境反而变得坦然。    "阿卡,不如我们去找阿玛斯商量一下,总比事情到了无法应付的时候才好。"    "安雅。"图坦卡蒙语塞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喜欢阿玛斯,他一直跟着你。"    "切。"安雅白了图坦卡蒙一眼,"乱吃飞醋。"    "吃醋?"图坦卡蒙今晚听到了一个又个新奇的词语。    安雅得意地笑了笑:"这个词来源于一个我祖国的故事,就是……哎,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反正就是你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是不是酸酸的?"    图坦卡蒙立即咳嗽起来:"咳咳咳咳。"脸红到耳根。    "我这几天心一直很不安,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尽快解决的好,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    图坦卡蒙陷入了沉默,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儿?难道就此在历史中消失,那安雅呢?    他的心立时提起,脱口就问:"安雅,那你呢?历史上有没有提起你?"    安雅耸耸肩,将床上的东西统统收回腰包,她觉得最近还是腰包不要离身的好。    "没啊,从没见过有一个叫安雅的人,史书上也没提起图坦卡蒙娶过一个叫安雅的王妃。"安雅说得很随意,可图坦卡蒙却心痛不已,当即将安雅拉入怀中,丝毫没有防备的安雅"啊"了一声便静静地呆在图坦卡蒙的怀中。    "不会的,你不会消失,即使我消失,我也不会让你消失。"图坦卡蒙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他无法想象安雅的消失,那时候,他一定会无法活下去。    "阿卡……"除了幸福,没有任何词语可以描绘安雅此刻的心情,"那我们明天去找阿玛斯,一起想对策。"    "好……"    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熄灭,黑暗和宁静再次降临在底比斯的王城,只有夜虫在啾啾地鸣叫。       一条黑影,潜入了马棚,寒光一闪,车轴上落下深深的痕迹,稍稍颠簸,就会断裂。 第21章 图坦卡蒙之死   底比斯王城的黎明和每天一样悄悄到来,伟大的太阳神从东方升起,挥洒着它的光辉,照耀着巍峨的底比斯王城,巨大的石像再次在底比斯王城前投下他们巨大的阴影,就像是在地面上画上了一条又一条黑线。    太阳光越来越刺眼,奴隶们又陆陆续续地从远处而来,他们弓着背开始新一天的劳作,自从吉鲁大人遇难,那些监工们再次变得嚣张。    赤着上身的埃及农民扛着锄头下田劳作,偶有上身同样赤裸的妇女抱着水罐前往尼罗河打水。    孩子们又开始在纸莎草丛里玩捉迷藏,惊起飞鸟扑啦啦地飞向天空,消失在那耀眼的光芒之中。    底比斯王城前,有人牵出了法老的马车,可是,奇怪的是,今天的战马总是不老实地鸣叫,并且踢着前蹄不愿向前,让牵它的侍卫费了不少劲。    图坦卡蒙为安雅围上了头巾,赫娜手拿水袋站在他们的身边:"今天你们又要去墓室?"    "嗯,吉鲁是皇家建筑大臣,我不希望他的墓室太过简陋。"    安雅上前给图坦卡蒙整理着衣衫,将头巾围在了他的脸上。    赫娜始终淡淡地微笑着,温和的目光就像看着两个孩子:"那你们路上小心。"赫娜微笑着送上了水袋,安雅收在手中:"谢谢赫娜,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赫娜,回去吧。外面阳光烈,对你的身体不好。"    "赫娜这就回去。"赫娜唇角微微上扬,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图坦卡蒙扬起了马鞭,"啪"一声,马儿飞奔起来。    赫娜向马车缓缓挥着手,轻喃:"我只想多送你们一会儿。"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阴冷。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赫娜怪怪的?"安雅站在图坦卡蒙的身前往身后张望,头巾在风中险些被吹落。    图坦卡蒙驾着马车,回头看了一眼,底比斯王城越来越远,已经看不见赫娜的人影。    马车进入了无人的荒漠,四周是黄灿灿的一片,只有蓝天和沙土,就连帝王谷也还不曾见。    "驾!"图坦卡蒙挥动着马鞭,现在没有战争,这辆战车成了他出行的马车,倒也方便,尤其是带着安雅。    马车在有着石块的荒漠上奔驰着,车轮时不时滚过那些巨大的石块,车身颠簸不已。    "就快到了,安雅。"图坦卡蒙在头巾下喊着,耳边充斥着呼呼的风声和车轮滚动的嘈杂声。    安雅捂着头巾点点头。    忽然,只听见"啪"一声,车身发生了巨大的颠簸,车轴断裂,车四分五裂开来。    "安雅!"    "阿卡!"    两人从车上摔到地上翻滚,地上的沙石磨破了他们的衣衫,带出了血丝。    "阿卡!"安雅停了下来,顾不得身上的伤趔趄地站起来,奔向远处的图坦卡蒙,不要,千万不要是历史上的车祸,千万不要。她焦急地大声呼喊:"阿卡--"    "咳咳!"图坦卡蒙坐了起来,头很晕,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却是一片温热的**。    "阿卡--"安雅惊叫着看着他满是鲜血的手,双手开始颤抖,"不,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安雅,没事的。"    "什么没事,都流那么多的血!"安雅慌忙撕开头巾,给图坦卡蒙包扎,心里很恐慌,千万不要是历史上的车祸。安雅越怕越急,越急双手越是颤抖,她竟是怎么包也包不紧。    "我真是没用!"安雅拿着布条哭了起来,"阿卡,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图坦卡蒙看着安雅满是眼泪的脸,笑了起来:"傻瓜,你难道是在咒我?"    "你!安雅快要被图坦卡蒙气死了,自己这么担心他,而他却像个没事的人!是啊,这就说明他的确没事。安雅整个人反而放松下来,双手不再颤抖,她匆匆擦了擦眼泪,给图坦卡蒙小心地包扎。    "安雅,不是说好不再随便哭的吗,看,你又哭了。"    安雅正在打结,听到图坦卡蒙的话她手上故意用上了力,图坦卡蒙当即呼痛:"啊!安雅,你这是要谋杀你的丈夫吗!"    "那叫谋杀亲夫,哼!"安雅站起身,眼前一片荒漠,车没了,只有骑马去了。    黑马就在不远处,她回头瞪了一眼图坦卡蒙:"你别乱动!我去牵马!"图坦卡蒙摊开手,耸耸肩,一副听话的乖乖模样。    安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马边,发现水袋的塞子开了,水流了一地,那黑马正喝着。    "嘿!倒是便宜你了!安雅捡起水袋,里面还有残留,摸了摸黑马,它舔着唇,神情很是满足,安雅拍了拍黑马,"你也喝饱了,该上路了。"安雅牵着黑马往回走。    图坦卡蒙已经站起身,精神看上去很好。他看见了安雅手里的水袋:"给我喝点。"    "别喝太多,不够了。"    拿过水袋,图坦卡蒙疑惑着:"怎么只有这么点,我记得赫娜给我准备得很充足。"    "喏!"安雅指向身边的黑马,"刚才摔下来,水袋的盖子掉了,都便宜它了。"    "哈哈哈……"图坦卡蒙笑着喝了一口,然后挂回黑马身边的马鞍上,拍着黑马,"是该多喝点,下面你要辛苦啰。"说完,他翻身上马,随即将安雅也拉上了马,两人继续向帝王谷进发。    黑马奔跑起来,烈日下的荒漠上,是一排长长的烟尘,从上空俯瞰,就像是一条细线,割裂了下面的黄土。    "阿卡,我总觉得那车坏得蹊跷。"安雅想来想去觉得奇怪,这车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跑着跑着就裂了,而且裂得很彻底。    "嗯。"图坦卡蒙沉吟着点点头,"在你去牵马的时候,我检查了断裂的车轴,有被人割过的痕迹。"    "你是说……"    忽地,黑马往前栽了下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安雅连话也没有说完,两人再一次滚到了地上。    黑马躺在了地上,在烈日下吐着白沫。    "安雅!"这一次,他们两个就摔在黑马的身边,图坦卡蒙匆匆扶起安雅,检查着她的身体,安雅的手似乎扭到了,很疼,但是,她还是露出了笑容:"我没事,你呢?"    图坦卡蒙感觉了一下,身上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于是摇摇头:"我也没事。可是黑马怎么会摔倒?"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安雅指向了黑马的嘴,图坦卡蒙顺着她的手望去,惊讶得愣住了神。    安雅走到黑马的身前,问着图坦卡蒙:"黑马也会中暑吗?"    中暑?这分明就是中毒!    图坦卡蒙的神情立时变得凝重,黑神怎么会中毒!忽然,他的小腹一阵绞痛:"呕!"他呕出了一口污物。    "阿卡!"安雅慌忙跑回图坦卡蒙的身边,整个人绷紧,"阿卡,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水……"图坦卡蒙忍着阵阵腹痛,艰难地说。    安雅立时明白了:"下毒!"    图坦卡蒙点了点头,擦了擦唇角的污物,喘着气说道:"先是弄坏我们的车……怕摔不死我们就在水里下毒……如果车坏了,就延长了去帝王谷的时间……路上,路上又没水源……我们迟早要喝水……"    安雅浑身寒毛立起,中毒的马抽搐着身体,就在它的身边,一只蝎子悠然地从它的身前走过,留下了一串淡淡的足迹。    "可是为什么?"安雅无法理解,"如果下毒何必要弄坏我们的车?我们迟早要喝水的啊?"    图坦卡蒙的脸上露出了冷笑:"看来……想我们死的,不止一个……"    "难道是两拨人?"安雅被自己的猜测惊呆了,忽然,图坦卡蒙晕倒在了她的身上,她惊骇地抱住图坦卡蒙,大喊起来:    "阿卡--阿卡--不--"    烈日下,安雅背着图坦卡蒙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她必须要到帝王谷,他们出事的地点离帝王谷近得多,她必须要找到阿玛斯,阿玛斯是她的希望,是图坦卡蒙的希望,她绝对不能放弃!    焦灼的荒漠蒸腾着,那黄色的赤壁终于浮现在安雅的面前,眼泪倏地滑落,安雅哽咽着:"阿卡,我们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你说过,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浑身神奇地充满了力量,安雅背着图坦卡蒙快步朝那山谷迈进。    在山谷进进出出的工匠看见了安雅的身影,他们是认识安雅的,同时,他们看到了安雅背上的图坦卡蒙,他们慌忙扔下手里的工具,从安雅的背上扶下了图坦卡蒙。    "天哪,法老王!"    "神女!到底怎么回事!"    "快!去找阿玛斯!"安雅跑进山谷,工匠们扶着图坦卡蒙紧跟其后。    阿玛斯此刻正在检查吉鲁的棺材,想着是不是要在他的棺材写上咒语诅咒那些该死的盗墓者。    "阿玛斯--阿玛斯--"安雅的呼喊传入了墓室,阿玛斯疑惑地停下了手中的活,从墓室里走出,看见了奔跑着的安雅,和被人扶着的图坦卡蒙。    他看得心惊肉跳,他匆匆让开路:"快!快扶法老进去!"    工匠们将图坦卡蒙扶进了墓室,放在一张简单的木床上,这张木床原本是用来摆放吉鲁的尸体,做木乃伊用的。    "怎么回事?"阿玛斯焦急地问着安雅,等众人出去后,安雅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这一次,她没有哭,尽管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她努力地保持着冷静,以防自己说得混乱,她清清楚楚地将车祸、赫娜下毒以及自己如何来到这里,和未来的一切,都跟阿玛斯简洁地说了一遍,让阿玛斯震惊得无法言语。    "阿玛斯!历史重演了!阿卡会死的,不!我不要让他死,阿玛斯,你快想办法救他!"安雅方寸大乱,抓着阿玛斯的胳膊苦苦哀求。    阿玛斯先是安抚安雅:"安雅,别急,我先看看。"他检查了一下图坦卡蒙的伤口,是在头部,而昏迷的原因是中毒,头部的伤似乎不重,可是这毒……    阿玛斯似乎看到了什么,双目圆睁,他忽地执起了图坦卡蒙的手,他的指甲正在渐渐发黑。    "不。"他恐慌地轻呼一声,紧紧地握住了图坦卡蒙的手,"我不会让你死!一定不会!安雅!"    "阿玛斯!怎样,是什么毒?能解吗?"    阿玛斯没有回答安雅的提问反而紧紧捉住了她的手臂:"安雅,你来自未来不是吗?你来自三千年后,那时是不是任何疾病都能治愈?"    安雅似乎明白了阿玛斯的想法,她看向图坦卡蒙:"是的……阿卡喝得不多,应该有希望解毒。"    "那就对了!安雅,如果你的世界可以治愈他,就把他带走吧。"阿玛斯握住了安雅的手,目光里带着祈求。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会用啊!"    "安雅,冷静点,别忘了,我说过,任何魔法和咒语的施放都要有一定的条件,不到时候无法实现。安雅,我现在相信,你一定是阿蒙神派来拯救图坦卡蒙的,不然为什么三千年后你们发现的是吉鲁的尸体而不是图坦卡蒙的?安雅,今天一定就是那个时候,你再试试,试试那个香料,说不定会有用的!"    安雅看着阿玛斯坚定的眼睛,咬紧了下唇,或许阿玛斯说得对!今天就是那个时候!可是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呢?那图坦卡蒙不就……    "安雅!"阿玛斯急了,十指深深嵌入了安雅的手臂,"安雅!不能再犹豫了,没有任何事情比图坦卡蒙的生命更重要!我们一定要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安雅倏然扬起了脸,紧紧捏着自己的腰包,没错,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的神情变得沉静而镇定。    安雅走到墓室的墙边,墙上此刻还没有任何壁画,她从怀里取出了那个香料盒,香料盒上小蛇的眼睛在烛光下异常闪耀。她转回身,看向阿玛斯,阿玛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安雅咬了咬下唇,她转回身面对着墙壁,轻轻地按在了小蛇的头上,立刻,小蛇从香料盒上盘旋起来,就像是活的,它缩回了盒底,盒盖"啪"一声打开,飘出了浓烈,却是让安雅无法忘记的香味,就是这个香味,将她引入了那    条奇怪的隧道。盒子居然打开了!    紧接着,一缕金色的尘埃粒子形成了一条小蛇从里面昂起了头,只有绿豆一般大小的蛇头就像刚刚苏醒,它甩了甩,然后从盒子里直起了身体,它渐渐变大,把安雅惊得目瞪口呆,也让后面的阿玛斯瞠目结舌。    "阿,阿玛斯,你看,你快看!是那个时候,真的是时候到了!安雅惊叫着,惊喜中,她打翻了香料盒,当即,那条小蛇瞬即消失,散在了地上。    可是,没有多久,一个更大的蛇头从地面上升起,它升到安雅的面前,扭动着,用两个空洞的眼睛看着安雅,它时而扭到安雅的左边,时而又扭回右边,然后看着扶着图坦卡蒙而来的阿玛斯。    香料形成蟒蛇转过身,看着墙壁,它扭了扭,忽地,一头撞了上去,化成了原先的尘埃。    "啊!怎么回事?"安雅惊呼。    "咕噜噜。"墙壁和那次一样,开了。    "门!这里竟然出现了门!"阿玛斯比安雅更加惊讶。    安雅探进了石门,兴奋取代了一切,她惊叫起来:"啊--我终于可以回家啦--"她拉住了阿玛斯,"阿玛斯,走,我们一起走。"    阿玛斯的身体很重,安雅没有拉动,她回头看阿玛斯,阿玛斯却将图坦卡蒙交到了她的手中,后退了一步,沉默了一会儿,他微笑起来:"安雅,这里必须有人善后。"    "不,阿玛斯,你留下艾伊不会放过你,阿玛斯!"安雅抱着图坦卡蒙无法再去拉阿玛斯,她努力地伸长手臂,向阿玛斯喊着,"快过来!阿玛斯!"    然而,阿玛斯,却在后退:"安雅,带图坦卡蒙走!这里,我来善后。"    石门在安雅和阿玛斯之间缓缓关闭,阿玛斯凝重中却带着安慰的脸在石门关闭之时渐渐消失。光线被阻断,又是那条带着香味的通道,越是往前,香味越是浓烈,如同为安雅指出了方向。    阿玛斯,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阿卡。    安雅咬了咬牙,扶着图坦卡蒙往通道深处迈进。    "安雅……安雅……"图坦卡蒙的声音忽然浮现在安雅的耳边,安雅前进的脚步不禁停下了,她的心脏在那一刻猛然加快,她看向一边,昏暗的通道里,看不清图坦卡蒙的脸,可是,却没有感觉到他苏醒,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安雅……安雅……"    此刻安雅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感觉到了图坦卡蒙喷吐在自己耳边的气息。她赶紧放下图坦卡蒙,抚上他的脸,黑暗中图坦卡蒙的脸在安雅的脑海里变得清晰。    "安雅……安雅……我……是不是还活着?"图坦卡蒙微弱的气息融化在安雅的手中。    "是的,是的,你还没有死,阿卡,我现在带你去我的世界,接受最好的治疗,你会好起来。"安雅再次扶起图坦卡蒙,图坦卡蒙在她的耳边轻喃:"你的……世界?那……埃及怎么办?艾伊呢?"    "这个……我们先治好你再说。"    "不。不!"图坦卡蒙忽然充满了力气,将安雅推开,没入了黑暗之中,"安雅,你骗我,如果那么容易来去我们彼此的世界,你不会那么痛苦,我必须回去,回去阻止艾伊的阴谋!"    "阿卡!你回去就会死的!那是历史,是你无法改变的!"    安雅的大喊在通道里一遍又一遍回响着。紧接着,就是让人窒息的沉默。    "咕噜噜。"忽地,安雅身后出现了一道门,橘黄的光线从安雅身后射来,将安雅包裹在那近似金色的暖光中,安雅站在光晕中,如同神女。    安雅朝图坦卡蒙伸出了手,她依旧看不见图坦卡蒙,他站得太远,太远……    "安雅。"过道里传来图坦卡蒙挣扎而痛苦的声音,"但是,埃及人,只有一种死法!"图坦卡蒙的声音变得异常坚定,"那就是死在战场上!"    "不!阿卡--"安雅朝声音的方向奔去,忽然,有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安雅用力拽出了通道,石门在安雅的泪眼中,瞬间消失。    "不--"安雅用力地拍打着墙壁,就像她当初到了三千年前,"开门!求你!开开门……"她哭喊着,手心因为用力拍打而变得通红,她无力地滑落下来,贴着墙面,抱头号啕大哭,"为什么--真该死--你这个白痴--白痴--"    昏黄的古埃及式的走廊里,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颤抖着,她痛哭着,地上是她小小的投影,很小,很小……    走廊的另一端,出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苏伯洋。苏伯洋怜惜地看着痛哭着的安雅,侧过脸对身边一个与他同高的男子说:"你还不过去吗?"    那男子站在阴影中,但那双眼睛却如尼罗河上的星辰一般明亮。他渐渐走出了阴影,是一个轮廓分明、成熟帅气的男子,他看上去与一个人是如此相似,可是,他却已经是二十出头,无论是气质还是身形,都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他缓缓朝着安雅走去,走廊里是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深蓝的背影在旧黄的灯光下,形成了一幅古老的、久远的油画……    后续    太阳洒进了静静的北大图书馆,洒落在那一排一排陈旧的书架上。    窗边的椅子上,坐着一男一女,女生埋首在一本书中,聚精会神。男生的身体正好遮住了身边的女生,他帅气的脸庞就像是埃及的王子,让看书的女生时不时向他投去青睐的目光。    男生有所察觉,往旁边挪了挪,揽住了身边女生的肩膀,让那些目光纷纷带上了嫉妒和失落,然后不舍地收回。    "喂,你男朋友正在被人用眼睛调戏,你也不保护一下。"男生不满地卷起女生的一缕黑色的长发,在手中把玩。命运是奇妙的,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了这里的一员。    女生依旧埋着脸:"卡,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荷伦布为什么要消除你和艾伊所有的事迹?你看这些图,上面都被擦了,这行为也太幼稚了吧。"女生扬起脸,清爽可爱的脸上是一副无框眼镜,是安雅。    安雅不解地看着身边现在改名为蒙卡的图坦卡蒙,她一直觉得他的名字超级难听,所以只叫他卡。    卡的眼睑垂落,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略带哀伤和自责的眼睛:"我想,应该是她做的……"    "她?难道是赫娜?"安雅似乎明白了,女生在失恋的时候,都会将过去埋葬,她们许多人会销毁和前段恋情一切有关的东西,照片、信件、礼物。壁画和记载被销毁就得到了解释。    "你看。"卡指着书上的一幅台灯的照片,眼中带出了淡淡的惆怅。    "是那盏赫娜房间里的台灯,我记得她犯病的时候还喜欢抱着它。"    "嗯,这是我在赫娜嫁给我做王后时特地定做的礼物,也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可是她却将它放入了墓室,就说明她想将和我一起的回忆埋葬……"    "原来如此……"安雅和卡对视,往事渐渐涌上心头。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那一次在通道里分别,谁会想到图坦卡蒙到了安雅消失那年的三年前,还被孙伯洋所救,现在的图坦卡蒙,反而比安雅大了一岁。    "那……你甘心吗?"安雅忽地问道,带出了卡的不解,"卡,我是说,你现在看到这些历史,看见艾伊和荷伦布夺走了你的埃及,你甘心吗?"    卡放在书桌上的手慢慢捏紧,苍白的骨节在阳光下凸显,随即,他叹了口气:"不甘心又如何?现在也回不去了。"    安雅看着卡神伤的表情,不免也哀叹起来:"是啊,没用了……"    忽地,一阵香味飘过两人的鼻尖,两人立时扬起脸。    "香味!"两人异口同声,紧张地四顾。    忽然,他们发现图书馆里的人都消失了,寂静的图书馆空空荡荡,原本那些坐着的,站着的,或是靠在书架上的同学,甚至是前台的老师,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诡异的气息弥漫在他们面前的图书馆,他们缓缓站起身,惊讶不已。而面前深褐色的书架更是组成了一条漫无尽头的通道。       安雅和卡对视了一眼,携起手,朝那条陈旧的深褐色的长廊走去……   The end!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